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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彪在府里没什么事干,也不能流连青楼了,毕竟王府这边走不开人。他天天就蹲在前厅,没事逗逗巧儿。
    这小妮子好玩着呢,上回明明是自己要送她簪子,可不知怎么回事竟惹到她了。她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登徒子。
    陈彪总能被这小丫头的蠢样逗乐,比如现在,她原本撑的那把伞,用上了吃奶的劲也拽不开。
    “拿来。”陈彪伸手。
    “我也不知为何今天这伞跟我闹矛盾...”
    陈彪低声笑了笑,伸手一拽,倒是给拽开了,可伞撑也在这力道下折了半截。
    “完蛋。”陈彪心想。
    他看着小丫头纠结成一团的脸,拿过自己的伞,一把把人拽过来。“打我的,伞大,两人一伞足够了。”
    巧儿还没犹豫片刻,听见那人道:“走罢,不是还着急接人?”
    于是两人下了马车,就撑着一把伞走在雨帘里。
    巷子窄小,偶尔有行人经过,有人着雨衣,一身湿淋淋的。巧儿下意识的就往里躲,刚往里挪了一下,就赶紧自己左肩一沉,低头一看,原来是男人的臂膀直接将她搂住。
    巧儿立马就觉得自己脸上有东西在烧,刚要挣扎,便听上方传来声音:“莫动,该淋湿了。”
    巧儿怎么可能不羞,她心里的小人都要翻江倒海了。可是因着雨帘遮人,路上又只有寥寥行人,一种奇妙的感觉腾上巧儿心头。
    就好像,就好像两人极其熟识,这个小空间私密又亲呢外面的世界与她二人无关,只这伞下一隅让人温暖,使人留恋。
    陈彪倒是没想那么多,自己再不老实也不吃窝边草的好不好,再说你个小丫头没长开呢,没必要总担心那么多。只是到了地方,小丫头“腾”的一下从自己肩膀下窜走了,让他觉得肩膀底下空落落的,仿佛天生就应该有那么个东西一样。
    晋王这边,白日温书搞政事,晚上声色犬马玩女人。
    杨素送了他一个大礼,张丽华乃是陈叔宝的宠妃,陈叔宝另有皇妹,护国公主陈敏。陈敏与张丽华素来交好,陈国被破之际,陈叔宝是在一口枯井中逃避追兵被找到的,周围一起的人,便只有这两个女人和一个太监。
    陈叔宝被押回京城处死,这两个女人就被留了下来。陈敏长得像兄长,短圆脸,却是一副刚强样,动不动就寻死觅活。
    张丽华不一样了,乃是国色天香。没人不爱美人,但是勉强美人就没意思了。
    这个陈敏的作用,就是牵绊张丽华的作用。在杨素那里,是要挟张丽华陪他寻欢作乐。在杨广这里,便不仅仅是寻欢作乐,更是一把利剑,先插进太子杨勇心里,在把血溅在整个大隋王朝脸上。
    这几个月可是没闲着,又是□□美人,又是教美人媚宠。陈叔宝是文墨里出的皇帝,这种人当不得皇帝,当个酸腐儒生倒是有两把刷子。
    杨丽华耳濡目染,诗词歌赋乍一看很像回事的。男人最懂男人,既然独孤氏刚强,你便娇柔;她强势,你便小鸟依人;她能登大雅之堂,你就如梦似幻。
    “可懂了?”杨广折扇一把抬起美人下巴。
    折扇的柄骨接触到肌肤,他人若望,只恨自己不能为扇。
    美人眼里带泪,若是细看,有无助倔强,有对求生的渴望和算计,若是这些都不细看,那便是楚楚可怜,让人想怜惜一番。
    “真是一副美人骨,接下来就看你表现了。”杨广说着向座上一倚,神态又是放松又是愉悦。
    ...
    “这女人要提前一步便送进京,起码要比本王早一步。”
    “届时你便见机行事,美人香,魂牵梦萦啊。”杨广看着床榻帘闱中半隐半现的一节手臂,低头笑意难掩,向人吩咐道。
    “杨勇啊,我忍痛割爱将美人送你,你可要把这份惊喜给我端住了。”杨广脸上的笑容,看得来传信的人都身上一凛。
    杨丽华入京,第一个去处便是杨广在京城的桃花阁,只是,少有人知晓这阁是杨广的。或者,还未知晓便已不知不觉的从了晋王党。
    桃花阁,不叫跟普通妓院一般的风花楼,雪月楼,而是称阁。
    出发前,她问杨广:“桃花阁,所谓何处?”
    “桃花旖旎,以奉阁下。”
    杨丽华站在精雕细琢的牌匾前,笑了:“不就是妓院罢,说得如此好听。”但她心里知道,虽是妓院,却不是普通的妓院。
    杨广扎根京城如此多年,自然不可能只专注于朝堂上那半个白天,君子可不整日都是君子。
    有头有脸的君子,总归也是想女人的。
    此处妓院不喧闹,不溢脂粉气。而楼转路回,却是封闭阁楼。正如杨广所掌控的那样,阁下以为谁也不知晓,可你以为隐蔽的事事皆不能逃脱。阁下想要的,美色,成群的美色,阁下的特殊喜好,在这里都习以为常,司空见惯。
    “情报和细作,人心和人脉,王爷就这一举都掌握了,真不愧大隋的朝声所向。”张丽华口中说的话,再鄙夷暗讽,语调也是软糯带俏的。
    杨广听了也不生气,谁会跟一把刀子生气呢。
    “你去看看,等到事成,我亲自接你回来,我封美人为贵妃。”说着还用指背轻轻扫她的发丝。
    桃花阁是吧,她的第一个落脚点。
    在这里,她会有一个新的身份,一个体面的女人出身。
    杨丽华看着重新套回身上的绫罗绸缎,摇摇头,心想:有什么用呢,反正做的都是不体面的事情。
    过了几日,杨素进京,因着自己家夫人的弟弟和娶了太子妃娘家的妹妹,也算是跟太子府又搭上了点关系,趁着这个由头,刻意往太子府跑了一趟。
    太子正坐桌前擦刀,便听小厮来报:“殿下,越国公到访。”
    太子听到这话一顿,手一下竟被割了个口子。顾不得疼,便向前道:“快快有请。”
    越国公本事大,脾气又古怪。
    因跟文帝关系亲近得不行,是真正的肱骨之臣。可他经常掐半个眼珠子瞧不上朝中许多人,跟杨勇也没有别的交情,这一到访,就算是心高气傲的太子,也受宠若惊。
    “杨勇不知叔伯到访,有失远迎。”
    “是我一时兴起,叨扰了你。一时竟忘了你是个当太子的,有许多事要忙。”杨素今日难得的脾气好,脸上还挂着笑,看得杨勇一愣一愣的。
    “带了两瓶好酒,贤侄可有空坐下一叙?”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老狐狸能无缘无故和自己喝酒?杨勇虽然受宠若惊,可不是草包,一边恭敬迎杨素进去,一边满腹狐疑。
    这酒喝的稀里糊涂,杨素嘴上说是亲上加亲,喜庆结缘,可是这等小事能劳烦他亲自跑一趟?
    酒过三巡,杨素才算说了真正的目的。
    “贤侄啊,今日来却是有事相求。如今天下既太平也不太平,杨素已老,无法再进一份力,只等皇上百年之后,我也直接乞骸归乡,找个寥寥荒地度了余生。只可惜我儿不成器,三番带上战场,却一点我杨家的精神气也无。”
    说罢叹了口气,像是失望透顶。
    猛喝一口酒,借酒浇愁之意更浓。
    “近日齐王造反,连坐已有百余人。杨素惶恐,恐家教不严,便细细盘问。结果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果然跟齐王走的甚是相近,难免有书信来往交友之嫌。如今皇上将此事委任给你,叔伯便是舔着一张老脸来跟你求个人情。”
    “这事若能大实话了最好,若是不能,便让他受受牢狱之灾,正好磨磨心性知知轻重,别断了我们家中的根吧。”杨素这一番话说的恳切,几处都差点落泪。
    可落到杨勇耳朵里,甚是窃喜。此等大事,说大不大,虽有书信来往密切,便也只是交友不慎的范畴。他们虽调查此事,却是未实质性发现证据。
    杨素的意思,不过是让他收个手。
    这都好说,可真正让杨勇兴奋的是,杨素自此有了把柄在自己手里,便是他太子府的人了,,往后也只得他搓圆捏扁,又多了个在朝廷上能说得上话的走狗。
    “叔伯放心,我也算自幼与他相识,这些事情不会不知轻重的。”
    “若是叔伯愿意,我便自作主张,让他来我府上当值,这样我们又联络了兄弟感情,又让我身边多了个信得过的人。”
    杨勇以为自己高明得很,既然要要捏人,便把人全全攥在手里。
    “那自然太好了,有太子带着他,真是让他一个毛头小子直步青云!喝酒!喝酒”杨素显得极为高兴,喝的已经略有迷离的眼睛,都高兴得透出光来。
    杨勇真是过于自信,若是能趁着没醉多看几眼,也不会看不出老狐狸眼中的光,透满了精明和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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