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梅英。”
当萼华行礼时,他也放下箸,略略欠身。
萼华生在梅花发时,梅英是亡母为她取的小字,她严禁父亲以外之人,包括被她蔑称为黎妾的继母称呼之。
萼华侧坐于案旁,打量被时局折磨得枯瘦憔悴,有些神经质的父亲。他当然是无能的,但当黑云摧城之际,能维持神智,也算难得了。
“耶耶,鄂州援兵,大概难望了。”
冯琯颔首,“漪艳易攻而难守,钱氏即使出兵解围,占了此城去,亦要花大力气守住,得不偿失。”
萼华道:“同袍受困,作壁上观,究竟亏于道义。我们设法遣人去求援,掀动舆论,迫他们不得不出兵。”
突围求援,冯琯不是没想过。难在人选。代表城主之人,须得是冯氏子弟,但冯琯无兄弟,子女中居长的都是女儿。
萼华自然明白父亲的心结,“我去好了。”
这个时节了么,冯琯倒也不惊讶,只道:“单是夜缒出城,就是半生死的考验,突围成功的希望,亦不过十之二三。”
萼华道:“等死,我选马践胭脂。”
倒不是萼华格外不怕死,当代风气使然。本朝自崔、马二家灭杨氏,落败之族受诛夷甚惨,以至于世家男女当此际,宁愿选择更有尊严的自戗。
萼华亦不是文弱女子。生长于漪艳山林之畔,自幼常行猎,宝马雕弓练就了敏捷的身手。
她还有一样爱好:养马。她养的马,身矮腿短,乖顺听话,适合女子骑乘。太平时赛马,出过许多风头。
招募了二十几名死士随从,都是与她身形相仿,气味相投的精g之辈。黄昏薄暮,趁着萧氏军炊饭松懈时,连人带马一齐缒出城去。
萧酾闻听报讯,出帐来视,一眼认出冯萼华的霸王乌骓。
对于她,他从无对女子的居高临下和掉以轻心,只恨恨地想:你也有今日。吩咐一声放箭与设障,负手看她纵马在矢雨中奔突撕杀,一笔笔g销心头旧账。гоūщеΝΝρ.ме(rouwennp,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