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亦想要的无非是成功毕业拿到毕业证,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在乎,这点在她成为霸凌对象的初期就被发现了,于是她们拿捏着她,像逗弄一直养在笼子里的仓鼠,转动笼子,看仓鼠不得不拼命奔跑,跑地气喘吁吁,有时候不慎摔倒,她们居高临下,哈哈大笑。
这张照片也是其中一张,其实是个摆拍。
但是她不能说。方亦亦知道,这是她们的警告,示意她安分点,一旦做出抵抗,她们还有更多后手等着她。
方亦亦脸颊泛白,唇唇抿成一条线,自从父母走后,她就开始封闭自己,变得不喜争斗,遇事退缩懦弱,一味忍让,得过且过,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世界本应如此,她只能苟延残喘地生活,以换来一星半点儿的平静。
她回想着昨天晚上经历的事情,黑暗,阴冷,粘腻,小腹的部位还在隐隐作痛。
这才一晚而已,她若是继续待下去,经历的会是什么?那只鬼是不是直接就将她杀了?
求死,还是毫无尊严地活着?
方亦亦捏了捏手指,“老师...”
“老师。”门锁伴随着清脆的声音被拧开,有人不请自来,打断了方亦亦未说完的话。
南茜穿着一身干净的校服,踩着白色小公主皮鞋走了进来,她扫了屋内的方亦亦一眼,眼角有一闪而过的轻蔑,但很快被她掩去,露出个纯良无害的笑,精心打理过的发梢从方亦亦旁边掠过,空气中传来淡淡洗发水的香味。
——只要在校园里,南茜就是一副乖巧三好生的模样,人设打得很足,和校外判若两人。
导员看到她,高兴了不少,大多数老师很喜欢这样的学生:“南茜同学来了,找老师有什么事吗”
南茜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有点事...但是能不能...”她吞吐着看了方亦亦一眼。
导员有些不解:“你们都是女同学,有什么事情是不便说的吗?”方亦亦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她暂时不想就这么放走她。
南茜涨红了脸,难为情的点了点头,声音又细又小,难以启齿似的:“嗯...老师,是我的一些私事,想跟您说...”
“那行吧,”导员看她确实不好开口,只好把方亦亦的事情放一放:“方亦亦同学,你先回去,下午我有课,你明天再到我办公室来。”
“老师!”方亦亦破天荒想努力一下。
“亦亦同学,”南茜扯了扯方亦亦的袖子,两手在一起,做出一个拜托的动作,发丝因为动作向前倾,拂过耳畔,衬的脸蛋愈发柔美白净,只是那双眼睛,借着角度的掩护,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恶狠狠的盯着方亦亦,声音是截然相反的柔柔弱弱:“十分抱歉打扰到你的事情,我知道事情有先来后到,但是也分个轻重缓急,我真的很急,真的,可不可以让我先说...真是对不起!”说完,她冲方亦亦比了个口型。
方亦亦没去理会那是什么意思,横竖是警告就对了,警告她乖顺一点,别惹事。
“方亦亦同学,你先回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导员觉得方亦亦的事情稍微放一放也没所谓。
方亦亦咬着下唇,脸色发白,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再争取一下,动了动嘴唇,却突然哑了声似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直以来都在被压迫,想反抗的时候,却连一句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方亦亦呆了呆,眸上染上几分灰败之色,安静地退了出去。
身体还在隐隐作痛,尤其是难以启齿的部位,迈一步就更痛一分。
她走出教学楼,站在楼厅门口的台阶上举目四望,这个学校里有很多人,他们正值年少,青春洋溢,怀揣着梦想和希望,走在阳光底下,前途无量。三三两两的人与她擦肩而过,似乎每个人都有同伴,每个人都很开心,欢声笑语传到方亦亦耳朵里,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好像只有她,自始至终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衣衫破旧,性格孤僻,所到之处,收获的目光不少,却从来没人走过来,向她说一声你好,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同样的也没人愿意与她做朋友。
她之于他们,从来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好像...除了那间闹鬼的寝室,她无处可去,她的东西都在那里,那里变成了她唯一的容身之所。
其实也并不是怕死,所谓求生,只是生命的本能而已,否则为什么,她明明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却跑去向老师求救,在明知会死的情况下,还在向寝室走?
方亦亦不着边际的发散思维,回过神来,面前挡了个人,在叫她的名字,方亦亦像恍然惊醒似,眼睛重新有了焦距,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四楼,刚拐过楼梯口,距离自己的寝室,仅仅五步之遥。
“方亦亦!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又蓝抱着胳膊,横眉冷竖地大声道:“聋了?”
她从听说方亦亦去导员办公室之后就一直等在这里,腿都快麻了。方亦亦会去找老师,是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毕竟按照方亦亦窝窝囊囊的性格,绝对没有胆子违抗她们,除非方亦亦不想拿毕业证了,可是转念一想,是什么让方亦亦冒着被退学的危险,也要换寝室,莫非那个寝室里真有什么东西?他们那天梦到的鬼,其实是真的?
想到这层,又蓝立即不淡定了,她惊慌失措地去找当时一起玩笔仙的几个人商量,最终决定南茜去找导员,把方亦亦挤兑出来,再由他们几个分开等在方亦亦可能去的地方,堵到方亦亦,恐吓也好,威逼利诱也罢,反正不能让方亦亦换寝室!
——万一方亦亦换了寝室,那只鬼再次来找上他们,那可怎么办?
方亦亦抬眼看看她,往后瞟过去,果不其然,在她身后看到了同样抱臂而站的曼曼,她们两个通常都是一起行动,焦孟不离的,关系却没有又蓝和南茜好。
方亦亦收回目光,半阖着眼皮盯着地面,木然呆滞地杵在那里,像个傻傻的哑巴。
这种反应取悦了又蓝,她换了姿势,虚靠在墙上,放松一下麻了的腿,勾起唇角,不屑地看着方亦亦,道:“听说你去找老师换寝室?怎么,你觉得我们让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单间,你觉得委屈了?你可别不知好歹,你知道校外一租一个这样的多少钱吗?”
方亦亦低着头默不作声,表面看起来已经没有换寝室的想法了。
又蓝心道,目的达到,可以走了。方亦亦这个人,她可是太了解了,胆小懦弱,扶不上墙,今天跑去导员那里告状,搞不好已经用完了大学里所有的勇气,眼下被打断,怕是再也作妖不起来了。
就这么一个窝囊废,居然敢吓唬自己,还让自己提心吊胆得等了这么久,简直反了天了,她也配!
想起自己当时得知方亦亦跑去导员哪里时所受的惊吓,又蓝火气‘蹭’地就上来了。
她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上下打量着方亦亦,讥讽道:“别的不说,就我们学校周围的小区,你那单间一个月都要三千块钱,哎,你这辈子见过这么多年吗?我们几个呢,心地善良,看不惯你那穷酸劲儿,做做好事扶个贫,才让你去404,你可不知好歹,白费了我们一片苦心,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闻言,方亦亦突然抬起来头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又蓝,眼珠黑亮,眼神冰冷:“你知道里面住着只鬼吗?”
又蓝没想到她突然回嘴,被她吓了一跳,她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什,什么鬼,不就是你这只穷鬼吗?!看你那寒酸样,曼曼,我们走!”
她回过头,扯着曼曼的肩袖,准备拽着曼曼走。
这时,他们头顶的灯忽地亮了一下,紧接着‘砰’一声熄灭,像漏电似的,发出滋滋的声音。
青天白日,却莫名有一股阴森的冷意,席卷扩散在楼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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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催更的同学,你成功了,我昨晚做梦你扛着40米长的大刀砍我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