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片刻歇息,双腿牟足了劲,跑丢了一只鞋,她便把另一只鞋甩飞,赤着脚,狂奔。
月亮隐迹在乌云里,暗夜下,街边宛若白昼的灯光仿佛照妖镜般,将苏檬所有的退路都照得一清二楚。
她仿佛一只落在蜘蛛网上的飞蛾,拼命地想要挣脱,却无处可逃。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檬停下脚步,咬着牙,向四周望去,瞥见一辆银色跑车停在路边,她来不及多想,朝着小车跑去,拉开车门,跳上车,祈求着:“求求你,送我离开,有流氓在追我。”
正在打电话的男子挂了电话,转头看了苏檬一眼:“系好安全带。”
男子的声音十分好听,暗夜下,苏檬也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心里却觉得别样的踏实。
“站住!”
男子回头看到追来的一群黑衣人,连忙帮苏檬系好安全带,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车子发动后,苏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去哪?”
苏檬长长的舒了口气,道:“梧桐珆别墅。”
车内空调的温度调得很高,苏檬已经微微出汗,她不敢乱动,深怕引得声旁的人厌烦。
跑车飞速地前行,车内却异常的安静。
到了梧桐珆,男子停下了车,苏檬解开安全带,轻声说了句谢谢。
在她推开车门下车的那一刻,男子叫住了她。
“今后,大晚上出门,记得找一个人陪。”
苏檬点头,望着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跑车,不知怎的,湿了眼眶,泪流满面。
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冰冷的雨滴拍打在苏檬身上,她竟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僵直着身体,机械地前进。
到了门口,手已然冻得没了直觉,按了几次密码锁,都进不去。最后哈了口热气,暖和了拇指,终于进了家门。
苏檬打开了所有的灯,不知怎的,今夜特别怕黑。
梁爵的车快速飞奔在夜色里,他的脸色冷得厉害,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露。
到了会所第20层,他一脚踹开包厢,揪起张老板的领子:“刚刚那个小明星呢?”
“梁少,她喝多了酒有些反胃,就自己回去了。”
梁爵横眉冷眼看向缩在一旁的女子:“苏檬真的回去了?”
王姐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梁爵摔门而去。
张老板看着王姐:“你手下的那个小明星是不是和梁少好过?”
王姐连忙摆手:“怎么可能?如果认识,要一个角色不是梁爵一句话的事吗?”
张老板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连忙喝杯啤酒压惊。
梁爵跑下楼,双眼滇红,透着忟怒。
沙沙的雨声在梁爵耳旁作响,突然想起高中时,秦蔓也是在这样的雨中,撑着透明的雨伞,等着自己放学。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那一刻,突然瞥见街角上一个红色的身影,撑着伞,一如高中时期穿着红色校服等着自己的秦蔓。
梁爵有些恍惚,他顾不上撑伞,冒着雨,蹒跚着脚步朝着那个红衣女子走去。
那女子穿着红色的毛呢大衣,背着单肩包,双眉轻蹙,时不时抬手看看手表。
一辆银色的跑车停在女子面前,女子微笑着嗔怪了几句,便上了车。
梁爵呆立在雨中,望着银色跑车离去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
苏檬在家泡了个热水澡,头还有些晕,便吃了退烧药,躺在床上。
屋里的灯亮着,地暖将整个屋子烘得温热。
苏檬蜷缩在被子里,牙齿不住地打颤。
手机的微信提示音响起,一看,原来是母亲又来要钱了,说是弟弟打算买婚房娶媳妇,需要两百万。
苏檬关了手机,闭上眼,用被子蒙住头,小声呜咽着。
“嘭”的一声,楼下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苏檬不敢耽搁,掀开被子起身,披上外套,对着镜子勉强地笑了笑,才打开卧室的门,走下楼区。
梁爵站在大厅里,全身湿透了,水滴顺着他的发丝从脸上滑向颈勃,钻入锁骨。
他赤着脚,衣袖的水珠滴在他骨节分明的脚踝上,顷刻间整个客厅便透着别样的情愫。
苏檬在下楼的时候便已经红了脸,她低着头,跑到梁爵身边,脱下他湿漉漉的外套。
梁爵抓住她的手:“抬起头来!”
苏檬抬起僵硬的脖子,又难堪地低下了头。
那是一张讥讽的脸,满脸的轻蔑和鄙视都快溢了出来。
“装什么清纯害羞?当初,你把醉酒的我送回家,又爬上我的床,故意让我奶奶撞见,让她逼着我娶你,没见你害羞。如今,背着我,和投资方桃色交易,也没见你腼腆。少在我面前装!”
梁爵怒吼着,揪着苏檬的长发,狠狠啃向她的嘴唇。
苏檬被吻得无法呼吸,眼前的男人是自己少女时期的偶像,那时候做过无数次这般的梦,现在梦境成了现实,没有多少甜蜜,只觉得一阵屈辱。
她用力推开了身前的男人:“不是那样的,今晚我以为只是普通的饭局。那一夜,是你在醉在酒吧不省人事,酒保用你的手机打了我的电话,把你送回家,你却把我当做秦蔓,不让我走。”
“够了!”梁爵红着眼睛怒吼着,“你也配提她?我不是告诫过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秦蔓’这两个字。”
苏檬打了一个激灵,仿佛被人浇了一桶冰水。
她低下了头,捏着衣角后退了几步,勉强地笑了笑。
秦蔓二十三岁便剑桥大学文学硕士毕业,而自己高中便辍学打工。
秦蔓是影后,而自己不过是个龙套。
秦蔓出身名门世家的秦家,而自己来自偏远山村。
这么想想,确实不配。
梁爵拿住支票,写了两百万,便仍在地上。
“你妈妈又问我要钱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檬。
苏檬蹲下身,在捡起支票的那一刻,梁爵赤着脚踩在了她的手上。
他捧起她的脸:“我说过,我喜欢你右眼角下有痣,还不快去画上?”
第3章 昏黄的灯光下,苏檬手握眉……
昏黄的灯光下,苏檬手握眉笔,坐在梳妆台前,久久未动。
从前无数个夜晚,为了取悦梁爵,自己在右眼角画了千百次泪痣,可这次却不想再画了。
她垂眼,看着手中的眉笔,一种难言的屈辱涌上心头。
“咔哧”一声,手中的眉笔断成了两截。
“你也配?”
“不要提起她!”
梁爵讥讽的声音在耳畔边回荡。
苏檬眨了眨眼,将快要溢出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
从小,便挨了母亲冯茹无数次打。
没有理由的,刷牙刷快了要被打,衣服没洗干净要被打,就连关门,关重了也是要被打的。
母亲时常一巴掌呼过来,还不让自己哭。
若是有哭声,母亲便打得更狠了。
苏檬望着镜中闪着泪花的自己,笑了。
她从小便学会了笑,讨好地笑,难堪地笑。
笑着、笑着,再苦的日子便也能挨过去。
苏檬深吸一口气,拿起眉笔画了起来。
她的动作很利索,不一会儿便画好了泪痣,涂上了口红。用卷发棒照着秦蔓微博相册的照片,也给自己卷了个大波浪。
她端坐在木椅上,等着梁爵。
不一会儿,梁爵穿着浴袍,推门进来。
他看了苏檬一眼,吩咐道:“过来帮我吹头。”
苏檬拿起吹风气,给梁爵吹着头发。
在手碰触到梁爵头发的那一刻,苏檬的心猛地跳个不停。
望着他的背影,苏檬有些恍惚,仍旧不敢相信,自己嫁给了少女时期的偶像。
梁爵十四岁便成名,是青春偶像组合的成员之一。后来单飞演戏,出演的第一部 电视剧便打破了收视纪录,出演的少年犯罪电影更是一举拿下最佳新人和影帝两个大奖。
“烫!”
梁爵的一声怒斥,将苏檬从恍惚中拉回现实。
她连忙将吹风机移得远些,左手不停地拨弄着梁爵的头发。
梁爵突然转身,夺下苏檬手中的吹风机,关了,仍在地上。
他支撑着身子,将苏檬压在床上,盯着她的眼睛:“说爱我。”
“说!说爱我!”梁爵几乎是吼了出来。
苏檬抽动着面部肌肉,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