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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明天常锋就出狱了,我想去接他,你要一起来吗?”
    接着是第二条:“都过了好几年了,我想他也应该想通了,咱们聚一聚,把事情说开了,毕竟是有一起长大的情分……”
    陆俨动作一顿,手指挪到回复条上,刚打了一个字“我”就停了,隔了两秒又将字删掉,又去点下一个窗口。
    结果,陆俨看了两分钟微信,一条都没回,等将最后一口饭咽进去,这才打开置顶的微信窗口。
    对话是前一天的,备注名王川。
    王川:“陆队,您问的事,我查到点眉目了,但不方便在电话说。”
    陆俨:“那就见面聊。”
    王川也没犹豫,很快发来一串地址,又问:“那明晚七点?”
    陆俨:“可以。”
    陆俨碗筷放进水池里,靠在洗碗池边上,将王川发的地址复制到地图app,很快找到最佳乘车路线。
    他喝光余下半瓶水,进卧室换了便服,不到十分钟,就拿着手机出门了。
    *
    这会儿正是晚高峰,人群涌出,一窝蜂将城市的道路填满。
    陆俨没有开车,从家里到他要去的地方,坐地铁加上步行,最多也就四十分钟。
    等出了地铁,拐了两个路口,再拐进一条小路,四周一下子清净不少,外面是车水马龙的闹市,里面却是颇有小资情调的酒吧一条街。
    这条小路蜿蜿蜒蜒,拐弯很多,酒吧和其它商户全都是用老式平房改造的,一家挨着一家,错落有致。
    陆俨在一家酒吧门前站定,门口挂着几串红色的照明灯,红光映在他脸上,在眼睛、眼窝、鼻梁上落下阴影,令这张冷峻的脸也透出几丝诡秘。
    推开门,风铃“叮叮”作响。
    酒吧里还没开始上人,酒保正在吧台后忙着,正在收拾桌子的服务生,一抬眼,看到陆俨,招呼道:“欢迎光临!先生几位?”
    整个酒吧也是暗色调的,就吧台那里亮堂一点。
    陆俨环顾一圈,站定了:“我约了王川。”
    正在擦拭酒杯的酒保和服务生一起愣了,互相对视一眼,服务生说:“请问您怎么称呼,是我们老板的朋友?这事没听他提啊……”
    陆俨也没解释,从手机里翻出他和王川的微信窗口,举到服务生眼前。
    服务生定睛看时,刚好看到陆俨和王川约定今天见面那两句。
    陆俨动作很快,等了几秒钟就将手机揣起来。
    服务生反应了两秒,随即挤出笑脸,推三阻四:“您看,我也没我们老板微信,我也不知道您这是不是……”
    这回陆俨没说话,径自绕过服务生,直接走向通向后面工作区的小门。
    服务生反应慢了半拍,连忙追上去,想要拦住陆俨。
    但陆俨个子高,肩宽力气大,还高了服务生大半个头,但他的动作很灵活,服务生的手好几次明明都要抓着他了,却不知道怎么就被拨开了。
    直到陆俨穿过通向王川办公室的小走廊,到了跟前,挡在办公室门前的两个彪形大汉堵上来。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实,留了一道缝。
    陆俨眼皮抬起,掠过两人。
    楼道窄小,光线也是要死不活的亮度,陆俨本就深刻挺拔的五官,在这样的光影中,越发显得深沉,隐藏在外套领口下的颈肌若隐若现。
    服务生连忙挤到陆俨旁边,说:“先生,你要是再不出去,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陆俨居高临下的扫了服务生一眼,又将兜里的手机拿了出来,当着保镖和服务生的面,拨通了王川的手机,同时按下扬声器。
    等了两秒钟,扬声器里响起一阵彩铃声,与此同时,只隔一道门的办公室里,也传出一阵劣质躁动的网|红|歌。
    一时间,走廊里四个大老爷们儿,谁都没吭声,全都在等待王川接起电话,赶紧停止这杂音。
    结果,这门里门外起此彼伏的“合唱”,愣是响了半分钟,王川都没接电话。
    这下,服务生和保镖一致认为是王川拒绝见客。
    可陆俨却渐渐皱起眉。
    服务生跟着就来劲儿了:“哦,不好意思,先生,看来我们老板不想见你,请你马上离开。”
    铃声戛然而止,门里的声音也停了。
    陆俨只安静片刻就侧过身,就在保镖和服务生都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又转了回来,就势伸出腿,一脚将门踹开。
    两个保镖立刻去抓陆俨。
    服务生一边往后躲一边鬼喊鬼叫,要向门里的老板表忠心。
    就在门开的瞬间,陆俨挡住两个保镖的攻势,目光也刚好透过两人中间的缝隙扫进屋里。
    这一看,眉头直接打结,方才心里就浮上来的不好预感,真的应验了。
    服务生也恰好回过头,嘴里还叫着:“老板,我们这就……”
    直到他看进屋里,当即傻掉了。
    *
    实木办公桌正对着大门口,王川就瘫软在桌后的老板椅中,上半身歪歪斜斜的,头无力的倒向一边,双目紧闭,脸色发白,嘴角和肩膀的衣服上有呕吐过的痕迹,脖子上有一大片红色瘢痕,还被指甲抓出血痕。
    种种迹象表明,王川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休克了。
    服务生慢了半拍,叫出声:“老板!”
    两个保镖也有点傻眼,三人立刻要冲进去。
    陆俨却比他们都快了一步,箭步将三人挡住。
    服务生:“你干什么!”
    陆俨只问:“你们知道怎么救人么?要是人已经死了呢?”
    三人又一起愣住。
    陆俨不再理会三人,转头看到放在门口的伞架上有几个塑料袋,他拿起两个快速将鞋底包住,这才转身绕过正中间的地板,在屋里绕了个大圈,从外围靠近王川。
    陆俨先探了探王川的脖颈,没有脉搏,这样近距离观察,才发现王川脖子上的红斑不仅肿而且呈片状,大大小小接连在一起很像是皮肤过敏,上面还散落着清晰的血痕,从角度和划痕走向来看,应该是王川自己抓的。
    陆俨转而看向王川的手,指甲里的确有血迹,而且甲床轻度发绀,再顺着往手臂上看,小臂上有个血点,像是针孔,血点周围已经肿起来了。
    王川面前的办公桌上,散落着一个笔记本,一部手机,一只水杯和一个纸巾盒,陆俨从纸巾盒里抽出纸巾,用手垫着纸巾拨开王川的眼皮,瞳孔浑浊而且已经大片散开。
    人死透了。
    门口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陆俨放下纸巾,服务生才问:“怎……怎么样了……还活着么……”
    陆俨没有表示,转头时眼神缓慢地掠过三人的表情,试图从那些惊慌失措中找出一丝端倪。
    随即他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
    电话接通,陆俨吐字清晰道:“我要报警。地址是……死者王川,性别男,疑似是氯|胺|酮中毒死亡,请尽快派人过来。报案人,禁毒支队陆俨。”
    门口三人一听是禁毒支队,全都一愣。
    陆俨已经切断通话,对服务生道:“去守住大门,暂停营业,警察一会儿就到。”
    服务生愣愣的“哦”了一声,很快离开。
    陆俨却没跟着出去,目光落在老板椅另一侧地面的足迹上,足迹一直延续到对面的玻璃窗。
    陆俨走到窗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让光线在窗台和窗棱上照了一圈,窗台上果然也有足迹,祖岌上卷这一点泥,泥还没有完全干透,也就是说有人从窗户翻进来,刚离开不久。
    但是锁别上没有撬痕,屋里也没有打斗很挣扎的痕迹,有人翻窗进来,却没有“惊动”王川,给王川注射了疑似氯|胺|酮的东西,王川也不反抗,要不然但凡屋里稍有动静,门外的保镖都不会听不到。
    也就是说,来人是王川的熟人。
    可就算是熟人,王川也不会放任对方给他注射氯|胺|酮,还是足以致命的剂量。
    陆俨正想到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声音虽然隔着有点远,但那叫嚣中还掺杂着服务生的尖叫。
    陆俨快步走出王川的办公室,顺手把门带上,同时对两位保镖说:“在警察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直到陆俨穿过来时的走廊,走到外面酒吧营业间一看,桌椅歪歪斜斜的散落在地上,强行清出来的空场中几个小混混正在示威。
    居中的那个混混头由其嚣张:“艹,欠债还钱,这是规矩,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少特么废话,赶紧叫姓王的出来!”
    与此同时,一阵铃响起,是陆俨的手机。
    众人下意识看过去,只见陆俨拿出手机看了看,把电话按掉了,又装回兜里。
    电话是林岳山打来的,八成是为了刚才的报警电话。
    服务生支支吾吾的跟几人解释道:“我们……老板他、他、他……他没法见你们了……”
    混混头:“狗日的,除非他死了!”
    服务生:“就,就是死……”
    混混头受不了服务生的“结巴”,上前一步刚要揪住他,手却扑了个空。
    陆俨抓着服务生的后领,将他拎到一边,随即对上混混头。
    混混头一顿,问:“你特么的谁啊?”
    陆俨只问:“王川欠了你们多少钱?”
    混混头笑了:“怎么,你小子要出头?你听好了啊,总共三百万,算上利息,差不多八百多万了吧。”
    “哦,高利贷啊。”陆俨淡淡落下几个字,随即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合情合法,不如等警察来了,你再把事情好好说清楚。”
    混混头:“艹,把警察搬出来吓唬我啊?行啊,那你们就报警啊,报啊!我告诉你,老子市局里可有人!”
    *
    不到半个小时,市局刑侦支队和禁毒支队的车,就把原本就狭小的巷子口堵了个水泄不通,引起不少人围观。
    原本这种人命案是归刑侦支队负责,命案发生地是江城南区,就算要出警也是南区支队,可这通报警电话非比寻常,报案人是陆俨,还在电话里提到是疑似氯|胺|酮中毒死亡。
    碍于陆俨的身份,又碍于是和毒品犯罪有关,接线员不敢马虎处理,立刻请示了上级,上级很快就通知了市局支队,又和禁毒支队打了招呼,消息传的很快,两队人马几乎是同一时间挤出市局大门,阵仗惊天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重案要案,两队要联合作业了。
    这要说起来,市局刑侦支队的上一任副队刚调职没两天,新任副队明天才上岗,人选已经定了。
    其实刑侦支队大家心里都有数,知道新副队是从禁毒支队调过来的,还是个“风云人物”,前两年在禁毒支队那边立下过不少功劳,深受禁毒支队队长林岳山的器重。
    可大概就是从一年前开始,这位爷的境地开始急转直下,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先是在工作上接连出了几次岔子,跟着又干了几件违反纪律的事,一下子就从人人称颂的功臣,变成了让人闻之色变的“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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