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一次次浮现出当日焱灵用火灵鞭凌虐。自己的场景,正闭眼打坐的桃夭,心境又开始不稳。她懊恼地站起身,直接走到湖泊旁边。三两下就将自己的衣物全部褪除,只留一件单薄的白色纱衣,然后一步一步的走进干净冰凉的湖水之中。
但没过多久,桃夭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几天不知道为何,她总感觉周围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自己,这种感觉在自己洗澡时尤甚。她现在实力已经大降,若是真的有想杀自己的野兽妖怪,根本就不需要蛰伏这么久。
莫非是几日之前,将自己从湖水之中捞起来的那人?桃夭面上不显心里琢磨着,然后下一秒面露痛色,突然像是没有任何防备地倒进了湖水之中。
桃夭任凭冰凉的湖水一层一层地淹没自己,哭了不知多久,果然就听到扑通一声,一个身量高大动作敏捷的物体正向自己快速游来,然后下一秒自己就被捞上了岸。
“哎怎么又晕过去了?!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
一道清越爽脆的男声响起,桃夭紧闭着双目,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被运送来一股股精纯的灵力。这种感觉她很熟悉,前几天她昏迷时,估计也是这人给自自己治疗过。
那人给桃夭体内传送着一股股精纯没有任何属性的灵力,过了一会儿像是检查过后安下了心,还颇为细心地将桃夭黏在身上湿漉漉的衣服用术法烘干。然后离开一小会儿,将桃夭之前脱下的衣服拿来,有些熟络地一件件给她穿回去。
就在那人给桃夭穿着最外边的衣衫时,桃夭睁开了眼,然后右手准确稳猛地将。正在给自己穿衣的那只陌生的手给抓住。但等到他一抬头看清楚面前之人时,又如同见了鬼似的赶快松开。
“怎么是你?!”桃夭见着面前由于被自己抓到,一脸仓促羞怯的魔尊玄霄,觉得世界十分梦幻。
“我……你哎呀你怎么怎么快就醒了!”也许是还端着魔尊的架子丢不开面儿,玄霄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懊恼。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前几日也是你替我疗的伤是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桃夭紧接着问道。
明明之前还将自己掳去作为俘虏尽情折磨,桃夭是真的难以相信自己面前这个害羞窘促的男人,会是那个高高在上,除了苍垣不将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魔尊。
“我……我这个,就就是恰好路过了东周,看见你沉入湖水里,便好心将你捞了起来。你虽然是草木修仙,但也不能一直泡发在湖水之中,这样对你的伤势没有好处的你知不知道。”玄霄越说越来劲了,最后直接眉头皱起非常不满意地盘问起桃夭。
“话说你到底为何受了这样重的伤?就算是当初受了搜魂术,应该是神魂受损。可我前几日检查你的伤势,发现体内经脉皆被人重力被灼伤过。你虽然成了仙,但本质还是个木头,这样引火烧身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那日要不是我及时将你捞出来,为你平息体内的灵焰,这沁心湖里可就要多块烧焦的木炭了!”
桃夭安静听玄霄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哪怕是一个傻子也知道面前的人对自己毫无恶意,准确的来说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老实回答:“我是在天界又被人打了。”
“你怎么用“又”,当初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哎,那是谁干的?苍垣是废物不曾,居然让你在他的地盘上受此重伤。”
“是火神焱灵。”桃夭低头将自己最后一件衣服穿好,然后低声道。
而站着玄霄这个视角上,面前的美丽仙子轻蹙眉头,努力平淡的面容中却难掩那一丝委屈,看的简直让人心碎。
“原来是那疯婆子!”玄霄很快就想明白过来,他和桃夭之前打过一次,清楚桃夭的战力高低。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是谁下的手,没想到是火神,她是天地火焰化身,确实能将桃夭克的死死的。
“那,那你是做错了什么?天上那么多神仙,就没有人管管?还有苍垣呢,他是死人呐,就这样任由你被欺负!”
“不要再提那个名字,以后我就当他是死人了。”桃夭淡淡道。
她和苍垣从凡间一直纠葛到了天界,其实这么多年,桃夭一直对于容澄的早逝耿耿于怀。以他原本的运道,应该是能长命百岁的,是她的出现害了他少活了几十年。而自己在凡间不仅通过容澄得到了成仙气运,还意外收获了承心。
所以如今就算因为苍垣落得满身伤痕,连神魂都受了创伤,桃夭也不想再怪苍垣。终究是自己以前欠了他的,这次就全部算是还清了。以后她再也不想回忆起天界那个地方,以及里面除了焱灵的所有人。
玄霄见桃夭虚弱地别开脸,内心柔软得一塌糊涂之际,还泛起了一丝惊喜。“好,以后我再也不提他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守着你,等你把伤养好。”
以往心中只有战意的屠龙少年,如今也想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爪牙收起,捧出柔软的手心向面前的少女献上满腔的情意。
之后的几天里,桃夭直接享受起了公主般的待遇。打坐疗伤有玄霄护法,空闲之余总在自己目光可及之处发现新鲜可口的灵果。偶尔想要躺躺休息,山洞也有特意找来干净柔软的床被。
桃夭静静地任由玄霄每日在自己跟前忙碌,观察了好几天才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根本就不是想骗自己回去再去要挟的人质。
“玄霄,之前问你你不回答,现在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总该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了吧。我记得上次见面时是我用承心一剑将你捅穿。上上次见面,则是你用短刀将我肚腹划伤——”
“不是的,我们之间不仅仅只有这些!”玄霄手里紧紧抓着两枚酱果,满脸被误解了的紧张焦急。“上次我俩见面时,你还吃了我亲手做的糕点……”
“糕点?我什么时候……你说什么?糕点?!你,风淮君消失是不是和你有关系?”桃夭紧紧抓住玄霄胸前的衣服,脑海中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风淮君他并没有真正的消失,他只是回到了他原本就该回到的地方。”玄霄。仔细的观察着桃夭的表情,见她并没有明显的反感或厌恶,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我幼年时候十分顽劣,祖中长老担心我早夭,便早早的抽出了我一缕神魂,加上一滴精血,做成凡胎投入凡尘,以作将来保命之用。”
“所以风淮君是你……”桃夭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已经清楚明了到了极点的答案。她周围到底都是一些什么妖魔鬼怪,一个两个都有着双重身份,然后他自己被一连戏耍了好几次。
“你猜的没有错,前段时间我被你那一剑捅成重伤,连带着损失了好几滴心头血,长老们担心我补不回来,这才将我那□□召回。我闭关了好几日才将所有的思绪记忆融合在一处,一出关便派手下所有魔族人暗中来寻你。结果你当时差点陨灭,倒是狠狠地把我吓了一跳。”
桃夭道,“怪不得你会对我态度转变这样大,原来是因为风淮君……那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他吗?”
“呵呵,这个嘛,他如今已经和我融为一体,怕是不能够了。不过你也别太伤心,他也并不是完全消失不见的。你难道没有发现,其实我和他还有很多共通之处吗?”
桃夭看了一眼玄霄放在一旁的浆果,刚才他确实兴致高昂地和自己谈论着,说这种颜色极鲜艳浓郁的红色浆果不仅味道好,而且十分适合用来制作一种小点心。
最近几日他给自己准备的水果,摆盘越来越精致,有好些还特意雕刻摆成了既方便实用又美观的样子。仿佛有了魔尊大人特有的脸皮加持,玄霄把以往风淮君稍有顾忌没有做成的事都一一做完了。
“确实,你如今的手艺,确实比风淮君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桃夭释怀道,人各有各的命数,强求不得。风淮君既然已经和玄霄归为一体,她身为外人确实不该再说些什么。
只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桃夭还是感觉有一些不对劲的地方。面前的玄霄怎么说呢,还总是给她另外一种奇异的感觉,就算是他继承融合了风淮君的所有思想情绪。那也不该就是现在这幅少年模样吧,总有一种怀春少年特有的脆弱和纯质,弄得桃夭都不好对他说一句重话。
桃夭最后忍不了了,索性觉心中疑虑讲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有对我讲完?”
“嗯……其实,风淮君前世,你也认识的……是容元。”
“你说什么?!”桃夭简直要被这一连的串号操作搞懵了,“所以,你现在不仅有了风淮君的感情,连他前世容元的记忆情感都有……”
“桃夭,你不会嫌弃我吧?!”玄霄心里有些慌乱了,他们三世相识,他现在根本不能忍受心爱之人对自己有丝毫的不喜。“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当初刚刚接受这所有的东西,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才偷偷跟着你,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接受。桃夭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对你毫无恶意。”
玄霄所说的最后一点,桃夭当然是完全相信的。只是桃夭却任由着面前的玄霄着急不安,两人面对面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桃夭才缓缓开口问他。“所以那几天我每次下湖泡澡,你都瞧见了?”
轰!玄霄本来就没缓过来的脸又猛的变得通红,激动得连手都开始微微颤动。明明他已经刻意不去回忆那几天见到的场景,但此刻被桃夭一提起,他脑海中又忍不住浮现起那几日湖中美不胜收的美人出浴图,紧接着浑身的魔血沸腾。
“这,这我也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实你常常下去洗澡的那片湖泊,是一只蛟龙的住地,周边还有不少的凶兽喜欢去那儿饮水。当时你还受着重伤,根本不是那蛟龙的对手,所以我每次都替你驱赶了那些想要接近湖泊的凶兽。我真的不是要故意偷看的,你那时候太脆弱了,我怕我稍稍一错开眼,你就被什么东西再次袭击受伤。”
由于内心积蓄的情感太过于复杂,玄霄其实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桃夭。那时只单纯一门心思想守护桃夭把伤养好,但奈何他自己定力不足。
平时明明能够隐匿踪迹至神鬼不知的程度,但每次一到桃夭洗浴,他一面担心有野兽袭击,一面偶尔扫过去看一眼,又实在抵挡不住桃夭那乍露太多的春光,好几次都呼吸太过于急促,这才引起了桃夭的怀疑和察觉。
“我不是那种人,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容元和风淮君对吧?”玄霄急忙解释道,十分不想桃夭给自己打上爱偷看女子洗浴的标签。
“好了,我不怪你,毕竟你都是因为担心我。只是这种事情不是正经好男儿该做的,你以后还是要少做才好……”
“你这意思是说我不正经了?”玄霄又开始跳脚,最后气呼呼地把地上的浆果捡起来,回到山洞做糖糕去了。
第52章 弟弟 桃夭神魂肉身皆有伤势,玄霄偶尔……
桃夭神魂肉身皆有伤势, 玄霄偶尔会回魔域一趟,然后去扒拉好些适合神仙养伤的药材回来。
“玄霄,这段日子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 我真的很感谢你。”桃夭淡笑着对玄霄道, “不过接下来我大约要闭关几年养伤,你不必这样日日待在我身边的。”
玄霄闻言很快皱眉道, “你嫌弃我了?觉得我烦了?”
桃夭道, “不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那样想你。只不过你既然是那魔域魔尊, 那总该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做吧。我现在只要不进去到东洲内部, 还是有些自保能力的。”
“你闭关就闭关, 我又不打扰你, 我就喜欢待在你身边, 不行吗?”
玄霄黑亮的眼睛就这样直溜溜地看着桃夭, 把她看得内心十分慌乱。桃夭没有忘记,自己当初和风淮君分开时, 还说着要互相结为仙侣。只怕当初风淮君的感情, 也影响到了现在的魔尊大人。
情爱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害人短寿还伤身,她也不想玄霄染上这东西, 两人只合适地做个朋友就好。
“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我这不也是怕你无聊吗?至少你若是下次再回魔域,也可以在自己宫里喝两口茶, 不必要当天就急匆匆赶回来。我真的已经好很多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离不开人。”
桃夭十分耐心地和少年讲道理,总算把人给说明白了。“好, 那等你闭关,我便时不时回魔域去看看。”
桃夭也喜欢这种能听得进去道理的人,遂眉眼弯弯道,“这样就极好了!”
几日后,桃夭在山洞里边闭关,玄霄在离开时,又偷偷的给她上了一层十分牢固的结界,才终于恋恋不舍离开。
玄霄之所以这么快就离开,其实也是有要事要做。他才回到魔域,就给自己手底下的魔将吩咐了命令,“去,去给天界下战书。”
这是魔尊大人的常规操作了,一个负责情报转接的魔兵干脆应下,然后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
那魔兵恭敬地弯下腰,低头道,“魔尊还有何吩咐?”
“忘了说了,这战书不是下给苍垣的,你且送去给那火神焱灵。”玄霄身穿一身黑甲战衣,精神抖擞地说道。
“……是!”
……
五行神宫。
火神焱灵颇为头疼地看着桌案上那封印着魔族特制火漆的信封,单手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焱灵,你怎么样?!”水神洛鸣急匆匆地从五行神宫外边赶过来,他刚才和下界的几位何伯在商议水患,现在才听到玄霄给焱灵下战书的消息。
“还能怎么办?他既然邀了我,我便不能缩在五行神宫里不出去吧。”焱灵虽然整个人正值丝毫不萎缩地坐在,但从她浑身微微绷紧的肌肉之中还是能够看出,火神殿下是在紧张了。
可虽然火神殿下战力彪悍,操控一手火性术法威力极强,但焱灵也就勉强能够和战神霆坤差不多战力。
如今魔域新出的魔尊殿下,那可是万年难遇的绝世天才,实力比往届魔尊不知道高出了多少倍,整个天界也就神君能够与之匹敌。
“这魔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次为何独独选中了你,不行,我不能同意你去。咱们两个还是先去神殿请求神君指使才好……”洛鸣说着便要拉着焱灵,一同前往九重天。
但焱灵摆摆手又重新做回了神座上,“不必去了,神君早在半月之前就离开天界去了南木洲,说是要和那太归仙翁下棋。南木洲离天界有万里之遥,一个来回时间根本就来不及。”
洛鸣急道,“什么?我怎不知神君还有这下棋的喜好。如今这紧要关头,咱们可怎么办才好……”
时间一划就来到了战书上所说的日期。
焱灵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盔甲,在阳光下鳞甲被太阳照耀,闪闪发光。
“玄霄!我来了。”焱灵右手紧紧地抓住火灵鞭,身后不远处是天界其余的神官。
“哟,还挺老实的嘛!”玄霄一边把玩自己手里的短刀,一边吊儿郎当地说道。
焱灵见玄霄这幅嚣张的模样,火神殿下何尝被这样轻慢待遇过,在眼前她也值得咬咬牙不能多计较。
其实哪里是焱灵一定想来,只是天魔两界交战万年,到了玄霄这一代更是极其地嚣张喜欢挑衅。若是他发来的战书有不回应的,那玄霄便会私自来到天界,随机且残忍地杀害一名神仙。
其实到了魔域魔尊这种层次的实力,若是来到天界,必然会受到天道一定的压制。但奇就奇在玄霄不会受到这种限制,他不仅在魔域之中有着极强的战斗力,就算来到了天界,也依旧如鱼得水战力超绝。
玄霄也没管苍垣并不在现场,他这次的目标就是面前的这个疯婆娘。两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算作先礼后兵,玄霄紧接着就张开身后广阔有力的翅膀,只用了一瞬间就来到了焱灵面前和她搏斗。
魔族中人皮糙肉厚肉身强健,焱灵自身的火灵力对他们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玄霄你到底想怎么样!?”焱灵和玄霄其实并不大熟悉,被玄霄一掌狠辣地击退之后,她堪堪稳住身形,紧接着迎面朝自己冲过来的是玄霄双腕处,泛着刺眼光弧的短刀。
“我是想做什么……很简单啊,就是想和天界的火神殿下较量一回罢了!”玄霄虽然嘴上说得轻巧,但手下丝毫不留情,一招一式皆往焱灵身上防御最薄弱的地方打去。
短短两刻钟之间,以往以暴烈强悍闻名于天界的火神,身上就已经挂了三四处伤。玄霄身为魔界魔尊,出自他手的魔气一进入到焱灵身体,简直比寻常魔气更加难缠百倍,足以将人折磨得苦不堪言。
“够了,魔尊!今日火神已经陪你打了这么久,要切磋也该切磋好了吧。”最后洛鸣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手接了玄霄一招,然后坚定地挡在焱灵面前。
玄霄自然是不可的,依旧是一副轻松玩闹的语气,“不够不够,这才打了多久?比起你们的神君,火神殿下可差得太远了,似乎都还没有认真起来。”
洛鸣道,“魔尊你也别再说笑了,谁人不知你实力强悍,何苦要这样为难火神?她并非司战之神,你就算打赢了她,也有些胜之不武吧。”
“是嘛?”玄霄轻轻歪了一下头像是被说动了。然后走到两人面前,笑着低声道,“可是火神大人当初欺负一个新人女仙时,洛鸣神官又是在哪里呢?”
此言一出,火神和水神面露惊诧,连身子都紧张得开始有些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