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迎着风一路小跑,从叁楼走廊这头的1班冲去4班旁的楼梯间,隔着七八米,见心仪的少年如松柏般立在楼梯口。
楼下花坛中生活着几颗百年老树,粗壮的枝干伸向四楼,繁盛的枝叶随清风摇摆,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点点金光闪烁跳跃于蓝白色冬款校服上。
沉远笑容温暖清爽,浑身上下散发出比夏日晚风更柔和的气息。
穆昭不由地想起画家顾况的一首诗:“终日吟天风,有时天籁止。问渠何旨意,恐落凡人耳。”
此时在她心中,诗中所吟诵的不似来自凡尘的松树,可不正如眼前玉树临风的沉远?
“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急。”沉远过来,轻轻揉揉她吹乱的头发,将自己的围巾解下,带着他气息的深蓝色便裹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颈上。
穆昭脸噌着围巾深吸一口气,鼻端气息清香淡雅,她由衷地赞美:“阿远哥,你的围巾很好闻哎!”
沉远和穆昭自幼住同一条小巷,家里房子中间只隔一户人家与一片竹林。俩人从穿开裆裤就认识,幼儿园到初二在同一所学校,穆昭初叁时母亲再婚带她搬家转校,两人中间一年没见,高中后沉远以全市第叁的成绩考进附中,而穆昭也进了附中,只不过她进去的途径不大光彩,是苏锦找了关系。
沉远只比穆昭大六个月,他爸爸是中医,母亲是大学教师。沉远出自书香之家,为人温厚谦和,个子比穆昭高又很会体贴照顾人,模样成熟靠谱,于是穆昭一直跟着巷子里其他小小孩叫沉远“阿远哥”。这一叫都十几年了,某天想改口发现好别扭,干脆作罢。
“你喜欢就戴着。”沉远宠溺地刮刮她被风吹得粉粉的鼻子,“想吃食堂还是去外边吃?”
“我想吃麻辣烫!”在江霆威逼利诱下连续喝了一阵十全大补汤,穆昭生场大病却还胖了五斤,现在她严重缺辣,只想临幸学校外小吃街的重口味食品。
两人出了校门,直奔一家生意火爆的麻辣烫店。小小的铺面里人满为患,外边排号十几桌水泄不通,穆昭早上没吃多少此时饥肠辘辘,她闻着麻辣烫的香味饿得前胸贴后背,拿了个号等了会,实在等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此时可以吃下一整头牛。
“算了,阿远哥,我们换一家吧,下午还上课呢。”穆昭怕迟到被老厉处罚,老厉最注重时间观念,她愁眉苦脸地四处瞅瞅,恋恋不舍地告别麻辣烫店,拉着沉远的手臂往前边一家生意冷清的石锅拌饭店走去。
两人点完餐找空桌落座,容貌出众的一男一女从门外进来,穆昭抬头,见是江霆和学习委员乔娜。乔娜看到穆昭,眼前一亮,大大方方打声招呼,巧笑倩兮地问江霆:“江霆,要不要跟你妹妹一桌?”江霆不以为意的目光扫过穆昭和沉远,冷着脸说:“不必。”
那声寒凉的“不必”传到穆昭耳中尤为刺耳,穆昭的好心情顿时一落千丈,朝江霆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嘟囔道:“切,冰渣子,谁稀罕和你坐。”
下午先换座位,穆昭依旧跟郝梅梅同桌,穆昭前两天没睡好,课听得昏昏欲睡,每次搓脸打起精神没多久又小鸡啄米,啄了几十次,终于迎来放学。
教室里的人渐渐走光,郝梅梅掏出桌子里的镜子,梳妆打扮一番,光明正大地往脸上补点儿粉底,对穆昭说:“昭昭,裴宋今天生日约K歌,开了大包厢,熟人都约了,刚下课你在睡觉,他让我叫上你。”
穆昭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懒腰,揉揉惺忪的眼睛:“我可以带家属不?”
郝梅梅正在抹口红,诧异地问:“你是说江霆?”
“呸呸呸。”穆昭嗤之以鼻,“才不是,他是乔娜的家属。”
郝梅梅顿时了然:“你的阿远哥?”
“对呐!”穆昭一双眼睛笑得波光粼粼,“成不?”
“那不随你。”郝梅梅掐她腰一把,挑眉问:“你们在一起啦?”
穆昭脸霎间粉扑扑的,她双手捧住脸,摇摇头:“还没有........”
郝梅梅嫌弃地“啧”一声,被肉麻到:“还没在一起就家属了,哪根葱的家属。”
穆昭收拾好东西,背起瘪掉的书包,望着窗外早春的夕阳,听风吹拂树林发出的“沙沙”声,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轻柔:“在我心里是啊。”
她那个少女怀春的模样令郝梅梅彻底恶寒:“穆昭你说人话!”
“哦。”穆昭吐吐舌头,正色道,“反正我挺喜欢他的。”
“这是当然,你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不喜欢能经常在一块儿玩吗?”郝梅梅一针见血:“关键是喜欢有多深啊,你对他究竟是对哥哥的喜欢还是对男人的喜欢啊?他要是只把你当妹妹或者朋友呢?”
穆昭震惊,脑袋短路:“啊……”
喜欢一个人还要纠结这么多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不就得了?
郝梅梅恨铁不成钢,叹口气:“哎,我就知道你没想这些,成天懵懵懂懂的傻不拉几,急死人。”
郝梅梅揽着她往学校外边走,语重心长地说:“妞,我帮你,今天晚上你探个究竟。”
*郝梅梅来替我推动剧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