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皇。祁蓁蓁仍埋头跪着,看着一群人的脚浩浩荡荡从自己身边经过,她心里发冷,觉得这个社会不太好混。
丽妃被抢了人,本来十分生气,但看皇帝惩罚祁蓁蓁,心头一口恶气一出,又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残杀下人这种事,若真追究起来,确实不合规矩。既然出了恶气,她决定不计较了。于是她倨傲地跟着盛宁帝往外走,经过祁蓁蓁身边的时候,恶意踩过了她的裙角,就像要把这个人,也踩到地面去似的。
祁蓁蓁注意到了,用力扯了一下衣服,差点把丽妃扯倒。丽妃不敢当着盛宁帝的面发作,只得狠狠瞪了她一眼。
祁蓁蓁待人走完,改跪为坐,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她叹了口气,想着到底有没有办法回去啊?
没有。
倒是有十板子等着自己。
她垂头丧气地站起身,扯了扯早已吓傻的红荔,说,回神了,没那么容易死的。
回过头,她悚然一惊。
眼前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她定睛看去,对面那人身姿昂藏,星目剑眉,鼻若悬胆,下颌的线条,刀削斧凿一般。
是顾珣。
顾珣面无表情,一双深邃的眼眸却定定看着她,审视的一位十分浓厚。
祁蓁蓁猝不及防,努力想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但她心情不佳,实在是扯不出来,于是看起来就像脸在古怪地抽筋一样。
舅舅舅。她尴尬地叫。
顾珣却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祁蓁蓁满头问号,然后两个侍卫过来,行了一礼,说,公主,请。
红荔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惨白着小脸说,这是大公主殿下,年纪还小,劳烦你们轻点儿。
祁蓁蓁趴在板凳上,一下一下地受痛。
她握紧了拳,心想,别说有深仇大恨的顾珣了,就是此刻的她,也有几分想要揭竿而起的冲动。
可是兴兵戈,从来都是流血漂橹的事情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助顾珣走上那条路。
祁蓁蓁被红荔扶着,一撅一拐地回到了丽妃的寝殿。
她是公主,要带走小林子,没人敢说什么。何况皇上发了话。
小林子得知自己逃过一劫,跪在地上连连给祁蓁蓁磕头,声音哽咽,多谢公主,公主殿下是奴才的再生父母啊!奴才无以为报,只能为公主做牛做马
祁蓁蓁看他一身狼狈,额头还有血,于心不忍,拉他起来,你还有伤,就别这么用力磕头了。我们先搬家。
好,搬家!小林子擦着眼泪。
你不知道,公主为了你惹怒了皇上红荔眼底还有惊惧,低声说着,却不敢说完。
皇帝一怒,杀人不眨眼啊!庆霞宫和乾元殿外的台阶上,不知染了多少鲜血。
祁蓁蓁看了红荔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说,东西多,我们麻利点。
一主二仆正收拾东西的时候,贵妃身边的一个掌事宫女带了两个人过来,说是贵妃娘娘派来服侍祁蓁蓁的。
后宫无后,以贵妃为尊,事情都是她在打理。
祁蓁蓁看了随宫女来的婢女与太监一眼,纯良地笑了笑,替我多谢贵妃娘娘。
有了新来的仆从,五个人很快搬完了家。
祁蓁蓁在新住处安顿好,红荔去御医院拿了药,给祁蓁蓁抹了。
三日后,祁蓁蓁的伤好了些,本是开心的时候,丽妃却来了。
祁蓁蓁正瘫在贵妃椅上晾咸鱼,见丽妃进来,警惕地坐直,你来做什么?
丽妃幸灾乐祸地一笑,你虽不孝,本宫却不能不仁,自然是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祁蓁蓁冷冷一笑,多谢挂念,你的仁我看见了。身体不便,恕不招待。
丽妃只当听不懂逐客令,假笑道,身体不便,可上药了?这药啊,也分三六九等,本宫瞧瞧你的药,给你指点一二。
祁蓁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红荔与小林子僵立不动,另两个新仆则是小心又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红荔虽然僵着不动,但是眼睛却下意识地看向放药的柜子。
丽妃身边的大宫女见状,立刻过去拿出了药瓶,打开塞子,殷勤地送到了丽妃面前。
丽妃装模作样地闻了闻,笑道,这药,配不上公主。
大宫女立刻松手,将药瓶扔了。
药瓶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药汁流的到处都是。
祁蓁蓁看着那碎掉的药瓶,觉得一起碎掉的,还有自己的不忍心与耐心。
她觉得自己傻透了,为什么要为这种人,浪费这么高贵的东西呢?
她觉得宫斗杀人不见血,不忍轻易参与,可是别人不会放她安生。
她想耐心等利用丽妃的人露出马脚,可是丽妃已经逼到了眼前。
哎呀,对不起,公主恕罪,奴婢手滑。大宫女假装出一副抱歉的样子。
这宫女也是看着祁蓁蓁长大的,这会儿帮丽妃欺负起自己来,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