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若额娘的死真的与大汗有关系,我一定会替额娘报仇的。”
这是他第一次与多尔衮开诚布公谈论这个问题,他知道历史上的多铎性子暴躁,和多尔衮在一起,多尔衮才是那个相对温顺好说话的。
既然占了人家的身体,总要替人家做点事。
听闻这话,多尔衮脸色这才稍微好看点,却又听多铎道:“就算大汗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青格与马喀塔却是无辜的,难道因为不喜欢大汗,我们连他那两个女儿也要记恨上吗?”
这个年代讲究父债子偿,可这样的思想,他却不能苟同。
“多铎,我是怕你被利用了。”多尔衮还是不放心。
多铎笑了一声,只觉得多尔衮这样子也挺有意思,就好像老父亲看儿子似的,不管儿子做什么都会担心。
他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儿还能被两个毛娃娃骗?
他这一笑,多尔衮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也跟着笑了笑,不过还是叮嘱了几句,总是些小心驶得万年船之类的话。
末了,多尔衮就谈起置办宅子的事情来,他们的亲哥哥阿济格早已成亲,早已辟府单过了,如今多尔衮寻的是一间五进的院子,占地几十亩,他想的是稍微修葺一番,一分为二,一边是他的院子,一边则是多铎的院子。
院子是极好的,宽敞向阳,地理位置很好,他也是寻了很久才寻到。
多尔衮选的地方,多铎自然说好,更是偷懒,一股脑将所有的事情丢给了多尔衮。
有哥哥就是好,多铎心中暗想,以后的多尔衮会统领六部,本事可是大大的。
如此一来,多铎就乐得当甩手掌柜。
可镶白旗军营里的事情却是不能丢给多尔衮,多铎前些日子就要那满注意着军中动向,不查不知道,一查是吓一跳。
多铎自接手镶白旗之后,一直不怎么上心,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已经是抬举他了,自他接手镶白旗之后,统共没去过军营几次,去正白旗军营的次数都比去自个儿军营的次数多。
这是为何
因为他想屁颠屁颠跟着多尔衮去正白旗军营玩,每每多尔衮训斥自己,额娘总是搂着他说还小。
慈母多败儿,古人诚不欺我。
多铎知道,从前有父汗疼,有额娘爱,如今他能靠的只有自己,如今他只能一步步来。
三百人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寻常情况下满编应该是有七千五百人,可年初时先是攻打明廷,又是攻打蒙古,所以说八旗将士折损了不少,如今镶白旗中的将士不过六千多人。
纵然多铎是旗主,可军营中的大小事务却不是由他全权做主的,还有一个固山额真,固山是“旗”的意思,额真则是“统领一切事物”的意思。
固山额真的存在分散了主旗贝勒的权利,毕竟一人独大什么时候都算不上好事。
镶白旗的固山额真叫做苏和泰,此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当初曾是乌拉部的首领,乌拉部归顺之后,阿巴亥瞧中了能力不俗的苏和泰,纳入镶白旗,自从一路高升,成为了镶白旗固山额真。
按照道理来说,他一个外人,是不可能担任如此重要的位置,虽说有阿巴亥的担保和在努尔哈赤跟前美言,与他自身的能力是分不开的。
苏和泰……多铎努力回想此人的样貌,想了又想,却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后来还是那满道:“……苏和泰自他升为固山额真之后,每月都会来报备镶白旗中的大小事务,从前您小的时候,都是老汗王替您管事。”
“等着您十岁的时候,老汗王说您长大了,要您自己去管。”
可每次苏和泰过来时,要么您不在,要么您不愿意搭理他,后来更是说要他以后都不必来了。”
多铎很无语,自己原来是个熊孩子?难道不知道给人的权利不能太大吗?有些时候懂得放权是一回事,可若是叫人尝到甜头,再想放手就难了。
那满从小就跟着他,如今虽觉得小贝勒有些不对劲,可琢磨一二,也就猜出他的心思来了,“苏和泰是大福晋从前在世时挑的人,最是衷心不过,虽说您不见他,可他每个月还是会来与大福晋请安的,偶尔……也是会说上军中发生的事物。”
“若他真的是忠心耿耿,当日将士闹着要脱离镶白旗的时候,他在哪里?”多铎摇摇头,拍拍比自己高上半个头那满的肩头,“当日几百个将士闹着要走,那么大的动静,我就不相信他不知道。”
“当日的事情虽有莽古尔泰在其中搅合,可当中总归是有牵线人的,只怕这人十有□□就是他了。”
道理很简单,莽古尔泰要找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游说众人,除了苏和泰,他实在想不到还有别人。
算一算,苏和泰已经入镶白旗有十余年的时间,已算是站稳了根基。
那满不知该如何接话,从前老汗王在世的时候就曾说过,若将苏和泰立为固山额真,迟早是个祸害,可当时架不住大福晋的坚持。
多铎想了想道:“那满,你要苏和泰来见我一趟吧。”
第16章
苏和泰是在天擦黑的时候才过来,如今已是初冬,他进来的时候肩头还落着雪,眉毛和眼睫毛都结了霜,他个子并不高,却是胖乎乎的,脸上带着笑,猛地一看有点像个胖雪人,和和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