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混日子过的飞过,转眼间,谢九霄便在着秦淮河边混了月把时光。
中原腹地依旧是一片混乱,九尾狐还是没找到,据说前些日子,蜀山弟子在金陵城内寻到了一丝妖气,似是狐族的气息,可惜没能找到源头。
这下子金陵城倒成了兵家必争之地,修仙练道之人纷纷从西南往东,势必要把长江以南翻个底朝天。
谢九霄本身自然是不想趟着浑水,可狐妖的事情一天没有个结果,她就一天也不能回无求宫,只好也在江南混着。
这些日子里,酒肆茶馆中江湖之人日益增多,谢九霄的算命摊子也不好再摆下去了,免得给这些老道们看出个破绽来。
就这样断了财源,谢九霄的日子更是困窘,忽然怀念起月前在桥头上算命,一个年轻书生给的碎银子来。那时候她把银子从桥头扔了下去,现在真是后悔的要命,有那一锭碎银子,好歹还能在撑个一周半月。
心里叹息,谢九霄只好龟缩在义庄里,靠着前些日子挣的几板铜钱混沌度日,每天用草根汤和越来越少的面饼充饥,偶尔从野外的打些落难的野味。
春风楼自然是不敢再去了,没那银钱,也深怕给哪个名门正派的人物看到,受人揶揄。
日子贫穷又无聊,然而某夜入眠,谢九霄却依稀看见了长白山上连绵的雪山。
她最初无比讶异,修道之人的梦境不比凡人,皆有其寓意,可念及自己近日窘迫思念师门,倒也平静下来。
远处是见惯了的嶙峋万仞,云遮雾涌,可梦中望去倒很有几分神仙秘境的样子,而飘落的晶莹雪花似乎连坠下的样子都自成万千曼妙姿态。山还是山,雪也还是雪,若真是身临其境,谢九霄多半是想不了这么多的。
她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只一步,皑皑白雪却变成了春风楼里的九转回廊。周遭莺歌燕啼之音若有似无,而回廊深深,看不到尽头。
当下疑窦丛生,谢九霄难忍回头,竟回到那日初入春风楼,女子缠身之时。
背后的触感是那样熟悉,温热而柔软,一只手抚在她的耳下,轻且缓地顺着下颌滑至下唇。一切都与当日相同,却又不同。这只手分明更白,更暖,更惹起痒意。
潮湿的呼吸打在耳畔,仿若羽絮,像是若即若离的缱绻抚摸。谢九霄再一次感受着所有的发生,感受着女人勾着她的肩膀,从身后缩入她的怀中,然后她会感受到那个一触即分的吻——
如果她没有扣住女人的脖颈的话。
“你是谁?”谢九霄的拇指和其他四指分开,掐住女人颀长白皙,宛如玉器的咽喉。
那人笑了,伸出手握住了随时可能威胁自己的手掌,轻轻的又决绝的让它放松,放在自己的脸侧,“你不是见过我吗?”
是的,谢九霄当然见过,在那高台之上,见过她纤腰微步,皓腕卷轻纱。
她的手指不自觉在女人脸上抚动,肤若凝雪,令人爱不释手。
女人终于抬起头,可那吻并非落在谢九霄的面颊,而是香津浓滑缠绕在她的唇间、齿畔、舌间……
身体急速下坠,谢九霄猛地从草垛里起身,往庭院外望去,正是夜色四合,月朗星稀,再想回忆梦中,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外面,看到庄子前的空地上倒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红衣女子,不多想上前查看,推了女子一把,摸摸鼻息,却还没死透,一看脸,不是当日的花魁还能是谁。
她脸色发青,印堂一片漆黑,完全是进去的气多,出来的气少,就差阎王爷临门一脚了。浑身都是血,谢九霄帮她把衣服拨开一看,半天却没有找到伤口在哪。
翻了个身一看,伤口依旧没有找到,只看见一个朱砂红字的明黄色大符贴在背后,那诡异的符文早就伸进了肉里,血淋淋的触目惊心。谢九霄狠狠地把血符撕了,丢在地上,可那蝌蚪般的符文依旧像虫子一般往肉里头钻。
“茅山的灵符,花魁大人,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谢九霄叹了口气,往下看,就又看到一条毛茸茸的满是血迹的白色尾巴。
“幸好只有一条尾巴。九条的话,我还以为你是那苏妲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