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清叙,大可以搬到环翠山庄里来不是吗?”乔老庄主继续说道,“她那边,等到手头上的事情稳定了,偶尔回去住一段时间也是不错的。”
听到父亲的建议和恳求,乔颂玉浓黑的长眉皱在一起,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他很明白,继承山庄和产业这件事对他和池清叙来说意味着什么。
虽然依照父亲所说,他们可以偶尔回到天水山小住,但这些杂事一旦落到自己的头上,两人短时间内一定是很难回去的。
天水门的规矩,向来非常严格,自己作为池清叙的夫君,自然是理解的,但乔颂玉却无法逼迫着别人跟他一样学着去理解。
这“别人”里,也包括他的父亲。
“关于这件事,”乔颂玉诚恳地回答道,“老实说,我并没有做好这个准备,而且我也对这些事情没有很大的兴趣,您是知道的。”
“所以,容我再想想吧。”
说罢,乔颂玉便站起身来,离开了父亲的房间。
屋外的厨房里,池清叙正守在炖锅旁边,安静地看着锅盖上面冒出来的蒸汽,她清澈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地,似乎对锅里的食物非常期待。
见乔颂玉来了,她雀跃地对着男人招了招手,喊他进厨房来。
“我今天炖了冬瓜和排骨!”池清叙笑着拉住男人的手,介绍道,“你不是最喜欢吃冬瓜吗,拿来炖排骨吃最好了!”
见到妻子的笑脸,乔颂玉郁闷的心情也一扫而空,他们成亲已经三年有余,但男人每日见到她,却还是觉得像初次见到她那样怦然心动。
“你在这里守着,热不热?”男人笑着擦了擦她头上的汗,“不如我们出去,让婆子来守着就好了。”
“那可不行,”池清叙果断地拒绝了丈夫的提议,“他们不知道火候轻重,万一煮太久了,冬瓜都要煨烂了。”
说着,她凑到锅边打开了盖子,认真地察看着里面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食材。
“那我就陪着你一起等吧。”乔颂玉说着,便从角落里抬来了一只板凳,在一旁坐了下来。
池清叙朝着他笑了笑,又将盖子盖上,也拉来一只凳子,坐在男人的身边。
“你觉得,环翠山庄怎么样?”乔颂玉犹豫着,终于开口询问道,“你住得还习惯吗?”
“怎么不习惯呢,”少女转过头笑着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连下厨都要偷偷摸摸的,不然被娘发现了,肯定又要让我回去歇着。”
听到这话,乔颂玉勉强松了口气,又试探地问道:“那若是让你长久地住在这里,暂时不回那边,你愿意吗?”
“暂时?”池清叙歪着头好奇地问道,“暂时是多久?”
乔颂玉被问的一愣,他很想说自己也不清楚这时限究竟要多久,毕竟环翠山庄名下的武馆、商铺和镖局都多得很,想要理清楚具体状况,着实需要一段时间。
“我也…”男人苦恼地挠了挠头说道,“我父亲方才说,他还是有把家业交给我的打算。”
“诶?”池清叙一愣,“之前不是说,要交给你妹妹学着打理吗?”
乔颂玉苦笑道:“父亲觉得妹妹为人太谦和,有软弱之嫌,所以不太放心。”
池清叙有些无奈地说道:“越是不放心,就越是难以做成一番事业,你妹妹年纪并不大,还需要历练,什么都想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
凭心而论,她这一席话说的十分有道理,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表达出来,却仿佛是在介意乔颂玉继承家业这件事本身一样。
池清叙心直口快,并没有思虑到这一层,但乔颂玉听来,却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男人并未多加解释,而是伸出手搂住池清叙的肩膀,温柔地赞同了对方的话。
“是啊,”他这样说,“你说的有道理。”
池清叙不疑有他,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乔颂玉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和决定。
“等到他想好,会来告诉我的。”
少女这样想道。
入夜,池清叙已梳洗完毕,而乔颂玉还坐在灯下,认真察看着寿宴宾客的名单和酒水、宴席菜品的准备情况。
昏黄的灯火将他的侧影温柔地镀在墙上,池清叙一面梳着头发,一面出神地望着他的脸。
“果然同那个时候大不一样了,”她想道,“颂玉好像真的变成了大人。”
先前在袁家初见的时候,乔颂玉的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婴儿肥,,眉宇之间尽是锋利的傲气,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
现在,他长高了不少,手臂和肩膀也比三年前更为结实宽阔,脸颊瘦了许多,一举一动中显露出的成熟和坚毅,远非毛头小子可比。
见自己盯着他看了许久对方也没有反应,池清叙不满地叹了口气,她拿起床边挂着的披风,悄悄走上前去,盖在他的后背上,劝道:“夜里有些凉,还是注意点好。”
乔颂玉笑着转过头,伸出手来握住妻子的手,说道:“没事,就快看完了。”
池清叙的眼光,停留在密密麻麻的名单上,好在这人数虽多,但抄录的字迹相对工整,倒也不会看的人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