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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向那人搭话。
    接着又意外收获了一位室友,谢非言。
    谢非言是个很好看的人,也很可怜,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狗,这才会被沈辞镜一牵就跟他走了。
    沈辞镜一边叹息这人年纪一把了却一点儿对陌生人的警惕心都没有,一边又充满了领养流浪狗狗的责任感,将人领到自己的租房内,不但分了一半的卧室给对方,还带着这人转了一圈新家,叮嘱对方的日常生活,还把自己的旧衣给了谢非言,让他换下身上微湿的西装。
    不过令沈辞镜有些尴尬的是,青春期的他虽然比同龄人高了一大截,却还是比不上一个成年男人的身量。再加上谢非言意外是那种看上去很瘦实际上很有肉的男人,身上肌肉线条又好看又结实,把沈辞镜普通的衣服穿出了紧身衣的效果,线条毕露,穿了的效果比没穿的效果还过份,直叫沈辞镜看得莫名面红耳赤,心脏咚咚直跳。
    谢非言可能也是察觉到了什么,迟疑地抓住衣角:“要不我脱了?”
    沈辞镜:“……不用。”
    卧室只有一间,两个男人穿着衣服睡一块儿那是友谊深厚,脱了衣服睡一张床像什么话!
    沈辞镜板着脸,若无其事地上床睡觉。
    但当谢非言关了灯在他身侧躺下时,沈辞镜却清晰感到了对方身上滚烫的温度。
    像是火一样滚烫。
    沈辞镜感到自己脸上又有些发烫了,忍不住将身上的毯子稍稍掀开,想要喘口气。
    但身边的人过分敏锐,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道:“很热吗?”他微微坐起,“要不我去客厅吧。”
    沈辞镜一慌,抓住这人的肩将他按下,心里充满了铲屎官的责任感:“不用,就在这里睡,我不怕热。”
    “真的吗?”
    对方的声音很轻,听在沈辞镜耳中莫名像是可怜狗狗的小声呜咽,让沈辞镜心都化了。
    沈辞镜脑袋一热,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怕热,我最喜欢热的地方了,这点温度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对方笑叹一声,又躺了下来,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向他靠近了一些,竟像是在迁就他刚刚的话一样,把自己给他当暖炉用。
    沈辞镜莫名又热了脸,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听着身旁那人平稳悠长的呼吸,脑中胡思乱想,心跳快如擂鼓,一种像是羞赧又像是甜蜜的滋味在心间蔓延。
    ——奇怪。真奇怪。
    沈辞镜心乱如麻。
    ——为什么他心跳得这样快?
    不知道。
    ——那在他心中涌动的情绪是什么?
    不知道。
    ——那种像是醉酒一样醺醺然的感觉是什么?
    不知道。
    沈辞镜想不明白。
    他如今只能庆幸一件事,那就是心跳声被困在他自己的胸膛内,不会被身侧的人听到,否则他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就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中,身畔的人突然开口。
    “你一个人住吗?”
    沈辞镜回神:“嗯。”
    “为什么?你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吧?你父母怎么会放你一人住?你害怕吗?”
    “我不是小孩子!”沈辞镜下意识回了一句,这才继续道,“我爸妈离婚了,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新家和孩子,很少管我。我一直都一个人住,没什么怕不怕的。”
    这一刻,床一侧的那人呼吸都似乎凝滞了。他小心翼翼问道:“你难过吗?”
    沈辞镜有些好笑,因为听那人的声音,似乎比他这个当事人更难过。
    但见到对方这样难过,沈辞镜却又有种诡异的开心感和满足感,让他越发醺醺然,飘飘然。
    沈辞镜诚实回道:“我一点都不难过,他们离婚了对他们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沈辞镜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从没对旁人说过的事,“我十二岁以前就是跟着他们一块儿住的,但往往吃不上饭,还要每天听他们吵架,摔桌子摔碗,一个不小心连我的作业都会被他们撕掉,第二天去了学校还被老师骂我故意不写昨夜还用父母为借口开脱,很烦,所以在听到他们要离婚的时候,我其实挺高兴的。”
    说到这里,沈辞镜一顿,突然有些忐忑:“你会觉得我不孝吗?”
    那人安抚地按住了他的手,道:“不会。”
    沈辞镜的一颗心这才落下,展颜一笑。
    沈辞镜从不在意旁人的风言风语和异样目光,就好像他天生缺了这根弦。
    无论是外界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也好,还是在家吵得天翻地覆揪着他让他来判断二人对错的父母也好,沈辞镜都从不理会,只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半点不为所动,年纪小小就有大将之风。
    正因为这样,年幼的沈辞镜曾一度被他的父母责骂过“不是看不懂眼色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可不在乎就是不在乎,沈辞镜就连眉毛都没有为这些人多动一下,也从不开口解释,哪怕之后与自己的生父生母就此分道扬镳,一个人孤独地活着,他也从不感到寂寞。
    他无坚不摧,像是真的铁石心肠、狼心狗肺。
    但在面对这个名为谢非言的初见的陌生人时,沈辞镜却突然变得脆弱而患得患失,害怕自己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害怕对方对自己的看法,直到得到对方的安抚和肯定后,才能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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