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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睡熟了,秀气好看的眉微微蹙着,闭着的眼睛月牙儿一样,惹人生怜。不管怎么看,都像一幅最精致的画,只是今日依稀能辨出愁容。
    温谯守了她两年,熟悉她每一点细节,很容易就能看出,她的确是有心思。
    那刘应娘的确是他故意带回府,想要给她添点烦心事。可他还真是万万没想到,珈若直接就把人收下了,还一收就是两个!
    如此一来,他这两年汲汲经营的好名声,就这样全毁了!
    温谯想到这里,那点不舍和心疼即刻就散了开来,只剩下恼怒。
    他能花费两年,乃至更久来做一个局,他有的是耐心。可他不能容忍,有人破坏自己苦心经营的局。
    秦鸾刚进来,温谯便示意她,有话出去说。
    二人到了外间,温谯才说:胧胧觉浅,恐怕吵醒了她。
    秦鸾道:您也知道,县主身子不好,困劲上来,就先歇着了。今日是必定不会回去了。不如,您今日先回去
    温谯正色道:纳妾之事,是我的错,但那两名女子,我都不会留下,也不想胧胧因此和我生了嫌隙。我今日在这里陪她,你们都下去吧,我来守着。
    温谯毕竟是姑爷,何况,县主睡着之前也交代过,一切由他。秦鸾便不再坚持。
    更深月半,檐下云雀突然振翅,在横出的竹枝上点了一点,就飞走了。
    这点响动,在鸦雀无声的院落之中,清晰可闻。
    扑棱扑棱的窸窣响动之中,珈若被惊醒过来。她瞪大眼睛,片刻后,方才熟悉眼前昏暗的环境,朦朦胧胧的看清,床榻对面的春凳上,睡着一个人。
    这只鸟,是温谯放在院里养的。
    这种娇气的鸟雀,珈若说不上多喜欢,可每当温谯回来,还是特意把它放在廊檐下。这蠢东西晚上不老实,常常偷偷溜出去,飞一圈再回来。
    这点响动也不算什么,可对于夏秋之交,本来就浅眠的珈若来说,实在烦心透了。
    因为温谯喜欢,所以她从来没表露过,自己其实不喜这娇弱的云雀。今日回侯府,大约是竞秀那个蠢丫头,以为自己真喜欢这只鸟,还巴巴的给她顺了回来,放在她面前,逗她开心。
    所以今晚,她又被吵醒了。
    珈若一时好笑,又有些好气。
    真是个蠢的。
    温谯似乎很喜欢云雀,曾说过,他小时候,父亲曾养过一只。温父早亡,他连温父的模样都记不清了,唯一有关的记忆,就是云雀的歌声。
    所以,当年的珈若,无论怎样不喜,都没有表露过分毫。
    因为多病,她常年浅眠,每天夜里,云雀来去了几次,都听得一清二楚。
    有时候醒了,就睁着眼睛,过一会儿,就自然又睡着了。但更多的时候,被吵醒了,就睡不着了,睁着眼睛,一觉到天明。
    她怕吵醒温谯,连动都不敢动,翻个身都不敢,就这么一躺就是半夜。
    以往她也从未细想过,如今再看,她前世病重早死,少说也有着云雀的一半功劳。
    就是不知道,这云雀,是否也是温谯最得意的手笔。这个温和体贴的夫君,不知不觉间,生生把她磋磨到了那步田地。她却浑然不觉,而他也骗过了世人,直到最后,都是所有人眼中的贴心好夫郎。
    只不过,从今往后,珈若都不会再纵容这只云雀了。
    她眼里也不再有这只珍贵的云雀。
    锦帐浮出水纹,珈若伸出手,皱着眉,从床上坐了起来。
    春凳上的温谯即刻醒了,没有片刻耽误:胧胧,怎么了?是要水吗?
    珈若在暗影里,静静的看着他,没出声。
    温谯是做惯了这些事的,十分习惯的倒了一杯水,试了试水温,递到她手边,口中说道:珈若,我母亲顽固,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那两个女子,我一个也不会留。
    珈若端着水杯,突然道:我想喝热一点的。
    温谯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会不会太热了?
    以往他倒水过来,有时候会有些凉了,珈若也不会说什么,默默的喝了,还会对他甜甜一笑。
    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任性?
    珈若:心口不大舒服,想喝热一点的。
    温谯只好又去外间,从炉子上兑了温着的热茶,递给了珈若。
    珈若梦醒之后,初初面对温谯,几日之间,又看透了许多细节,既感慨前世的不值,又觉这个枕边人实在心思缜密恶毒的可怕,不留神没接住杯子,水杯就这样摔了。
    温谯愣了一愣。
    这千金贵女,憋了两年,是忍不住了?总算要露出刁蛮的本相了?
    温谯柔声道:怪我,没拿好杯子。我再去倒一盏来。
    珈若靠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先去倒了一盏温水,又蹲下来,将碎片收拾干净,最后拿了抹布,一点一点将水渍收拾干净。
    珈若:我今日才发觉,你做这些事情,这样熟练。
    温谯顿住,自然的回答:我小时候,和母亲寄住在姑父家中,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做的。
    不止如此,还要收拾打扫整个庭院。姑父为人刻薄,无人时恨不得拿他当最低贱的下奴使唤,有人时却要常常把他叫到前厅,当做展示自己仁德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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