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怀璋出面帮他解决了学校的麻烦,但是纪驰能见到周怀璋的机会依然不多。周怀璋偶尔会到城郊的别墅来,陪纪驰吃顿饭。
对纪驰身边的人来说,一顿饭的情分已经是了不得的善意,一个管家两个佣人激动得像是中了六合彩,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还会跟周怀璋的助理沟通,制定晚餐的菜谱。
纪驰站在楼梯的扶手旁看着,他们越是折腾,越是忐忑,就代表纪驰在周家的地位越微妙,越尴尬。
厨房的砂锅里用小火煨着瑶柱汤,纪驰趁厨娘不注意,抓了一大把盐巴扔进去,咸死那个老王八蛋。
结果那天周怀璋并没有来,纪驰独自守着一大桌子菜,偌大的别墅静得像个坟墓。
纪驰抬手掀了餐桌,杯碟碗盏碎了一地,纪驰站在狼藉之上,原是想冷笑的,却有眼泪掉下来。
他会哭并不是气周怀璋放他鸽子,而是即便这样,他依旧渴望靠近那个人,与他亲近。
他恨的不是周怀璋,是他自己。
纪驰半夜醒来爬下床找水喝,听见两个佣人咬耳朵,说周老板之所以不来,是因为被小情人绊住了脚,活生生的漂亮儿子比不上外头的小傍家,小少爷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
纪驰不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词,每一次听都觉得心头刺痛。
纪驰是知晓自己身世的,外人嚼舌头的闲言碎语,网上搜来的凌乱八卦,信息开放的时代,没有什么事能够真的保密。
他的妈妈在有未婚夫的情况下与周怀璋偷情,生下他。他的到来并非源自于爱情,而是可怕的心机与报复。
只基于这一点,周怀璋就永远不会爱他。
纪驰心里溢满了悲哀,酸的疼的,溃烂的,绝望的。
圣诞夜,纪驰与朋友一道去夜场玩通宵,暗而混乱的灯光,舞台上人影jiāo杂,烟味儿酒味儿香水味儿混成一团。纪驰将t恤的下摆撩起来,露出细白劲瘦的腰,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纪驰故意将牛仔裤拉低,骰子在色盅里摇得哗哗作响,大叫着开或不开。
二楼的绿植后立着一道影子,高大挺阔,看不清脸,但纪驰知道,一定是周怀璋。
上次吃饭时,他听到周怀璋的助理和秘书通电话说,周总在这家店有个酒肉局,时间是圣诞夜。
纪驰一连输了五把,灌了一肚子酒,有人凑过来给他点烟,细细的女士烟,带着微凉的薄荷味道。
纪驰猛吸一口,吐出一个不怎么圆的烟圈,给他点烟的人暧昧地靠近,纪驰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看清,揽着那人的脖子便吻了过去。
周围一片尖叫声,zhà锅了似的。
纪驰飞起余光,朝二楼看过去,绿植后的yin影里,空无一人。
周怀璋已经走了,他对他真的是全然不在意。
没劲,太没劲了。
纪驰叹了口气,觉得这种糟蹋自己的行为非常傻缺,他拎起外套说,不玩了,回家睡觉。
有人拦住他,要他的微信和电话号码,纪驰理都不理。
他对别人没兴趣,自十五岁时见了周怀璋,他的魂儿就飞了。
纪驰走出夜店时,看见周怀璋上了停在路边的跑车,身边跟着一个穿运动装的男孩,个子很高,背影很好看。
纪驰想都不想,拦了一辆出租车便追了上去,一路跟着,跟到了周家老宅。
原先是周怀璋父母住的地方,周怀璋在这栋房子里长大,想尽世间宠爱,对周怀璋来说,这里才是他的家,而不是郊区那栋住着纪驰的小别墅。
纪驰进不去,他躲在不易被人察觉的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就是不愿意离开。
透过一排排的落地窗,猜测着哪一间是周怀璋的卧室。
夜深了,飘起了雪花,很冷,纪驰冻得打哆嗦,他摸出烟盒,一口气抽光了里面所有的烟,呛得肺疼。
抽完了烟,把自己冻得透心凉,纪驰决定回家。
手机早就没电了,车也打不到,只能慢吞吞地走。
也不知走了多远,身后传来一阵引擎轰鸣,一辆玛莎拉蒂横chā进纪驰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纪驰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