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的”老太太正在气头上,瞪着咋咋呼呼的佣人就没好气地喝道。
“少奶奶……少奶奶她……”佣人吓得直结巴,她还没说老太太就已经发火了,她若说了老太太会不会迁怒她啊,她不会被开除吧
澹台宴辞脸色瞬时一白,颤声急问:“嫂子怎么了”
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不然她的心为什么这么慌呢……
“少爷来电话,说……”佣人欲言又止。
老太太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急喝,“少爷说啥了快说啊!”
“说少奶奶中枪了,现在在医院抢救。”佣人硬着头皮报告道。
闻言,老太太和澹台宴辞脸色瞬时苍白如纸,包括赵宥柯,也是脸色大变。
天哪,中枪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枪呢
三人心中,有着同样的疑惑。
澹台宴辞转头,极冷极冷地看着赵宥柯,那眼神好似在说,你不是说你哥不会伤害嫂子吗嫂子为什么会中枪为什么!
被她犀利似箭的目光看得心痛如绞,他紧拧着眉头回视她,无言以对。
叶唯熙,你千万要挺住,你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宴辞肯定会恨死我的。
所以,你一定要撑住啊!
…… …… ……
医院。
手术,已持续了五个小时,还没结束。
手术室外,一片静谧,空气紧绷而压抑。所有人都直觉地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每过一秒,担忧和煎熬就更深一分。
老太太、萧瑟风、丁昶、常乐、以及澹台宴辞,大家或坐或站,均死死盯着手术室,一边耐心等待,一边默默祈祷。
而萧俊楚,从叶唯熙进入手术室后,就一直站在手术室前,五个小时,一动不动。
心,绷成一根弦,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绷越紧,他不知道,何时会断……
萧太太,萧太太……
在心底,他不停的呼唤她,不停的呼唤。
都说爱人之间,心有灵犀,所以他希望她能听到他的呼唤,他希望她能对他有所留恋,那样的话,她就不会抛下他独自离开……
七年前她已离开过他一次,这一次,他绝不允许她再消失,决不允许!
因为,同样的锥心之痛,他已无力再承受第二次。
萧太太,坚强点,你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你那么骄傲不是吗,你那么好强不是吗,你那么能干聪明什么都不需要我只靠你自己不是吗,那么就算现在受伤了你也给我挺过去!这才符合你的女王气势不是吗
叶唯熙啊,我到底是该怨你呢还是该恨你呢还是该狠狠揍你呢
突然,手术室门顶上的红灯灭了,门终于由内打开。
主刀医生岺子祤一边走出来,一边取下口罩,眉宇间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老太太等人立马围了上来。
萧俊楚依旧像座雕像般站在原地,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岺子祤,声音嘶哑破碎,“她怎么样”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岺子祤的回答。
岺子祤微微拧着眉头,脸色有些凝重,润了润干涩起皮的薄唇,然后才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情况不是很乐观。”
“什……什么意思啊”老太太一听,整个人顿时就软了,还好澹台宴辞和常乐一左一右及时搀扶着她。
“子弹射进左肺,很幸运没有伤及主要血管,但出血引起的休克造成了脑缺氧,所以虽然子弹已经取出来,但她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她自己了!”岺子祤看着面无表情的萧俊楚,专业又公式化地说道。
现场,一片死寂般的静谧。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着萧俊楚。
“如果她醒不过来,会怎样”萧俊楚目不转睛地盯着岺子祤。
岺子祤拧着眉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叹一声,有些无奈地吐出三个字,“植物人。”
一动不动站了五个小时的萧俊楚,高大的身躯不可抑止的晃了晃。
“俊楚……”萧瑟风担忧地伸手扶了儿子一把。
“我没事!”萧俊楚垂着眸,站稳,狠狠咬着牙根隐忍着心脏那撕裂般的剧痛,嘶哑着声音低低道。
嗯,他没事,萧太太也不会有事,他们夫妻二人心连心,都不会有事!
萧太太会醒过来的,她不会变成植物人的,不会!她是到了医院的时候才休克的,她脑缺氧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她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萧俊楚红着眼,不停地安慰自己。
“她已经转到重症监护室了,去看看她吧!”岺子祤拍了拍萧俊楚的肩,有些同情地说道,说完后就转身走了。
重症监护室,只能一人进入探望,萧俊楚身穿无菌服,深深看着插满管子的萧太太,举步维艰的向她走去。
每走一步,他的心就更痛一分,像是走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他才终于走到她的牀前。
叶唯熙脸色苍白,闭着双眼,了无生息地躺着,如果不是仪器上还显示着她那微弱的心跳,他根本就分辨不出她到底还有没有活着。
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种让他无能为力的局面,他痛恨她事事隐瞒,但更痛恨自己的没用。
作为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眼前命悬一线,那种挫败和痛苦犹如千万把利刃在狠狠切割他的心脏,一刀又一刀……
萧俊楚的双眼,越来越红,深深看着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萧太太,心疼得无法呼吸。
他恨不得中枪的是自己,恨不得代替她所有苦痛,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顿!
叶唯熙,你明明恢复了记忆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你告诉我,我断然不会让你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你的骄傲和固执,差点害死你自己,这样真的值得
叶唯熙,在你心里,我就真的这么不值得你信任真是这么不值得你托付为什么你宁愿什么都自己扛着,也不愿意跟我说呢
或许……
是你不爱我!
你只爱你自己,所以你也只信任你自己!
狠狠拧着眉,压抑着心里的酸楚,他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极尽眷念的,轻抚她苍白冰冷的脸颊。
一下,又一下……
缓缓地,他低头靠近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深深看着她,恶狠狠的对她说:“叶唯熙,你最好快点醒过来,你知道的,我耐心向来不好!还有,你若敢死,就算追到碧落黄泉,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若敢再次抛下我,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你听到了吗!
…… …… ……
夜,深沉如墨。
赵家。
赵天若气势汹汹地冲进家门,直闯父亲的卧室,甚至连门都懒得敲,抬脚就狠狠一踹。
呯的一声巨响,房门应声而开。
正脱了外套准备沐浴的赵承吓得一跳,回头一看,见是一脸阴鸷的儿子,顿时怒不可遏的大骂,“你又发什么疯”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买凶杀她是不是”赵天若两个大步逼到父亲面前,切齿怒问。
赵承一脸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小唯中枪了,是你要杀她对不对”赵天若怒吼。
又是叶唯熙!
赵承气得狠狠磨牙,很不想搭理他,但又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不回答的话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是!”咬了咬牙,赵承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
赵天若不信,张口就吼道:“你胡说!你骗不了我,一定是你!只有你才会这么心狠手辣”
啪!
赵承扬手就给了赵天若一巴掌,气得发抖,“赵天若,我是你老子!你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小心遭天打雷劈!”
挨了一巴掌,赵天若失控的情绪稍稍冷静了点,用舌尖舔了舔溢出血丝的嘴角,狠狠喘息。
“爸,我不管你想要什么,但你若敢要小唯的命……”他的眼底泛起一抹毁灭性的坚定,说:“我就不再是你儿子,你也不再是我爸!”
说完,转身就冲出了卧室。
“你”赵承气结,朝着赵天若快速离去的背影怒吼,“混账!你要我说多少次,想要她命的不是我,不是我!!!”
赵天若走得太快,没有听到父亲最后一句话。
而卧室斜对面的一个房间,在父子俩不欢而散后,房门微微露出一条细缝。
想要她命的不是我……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
难道……
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人真的想要叶唯熙的命虽不是赵承,但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赵承认识……
…… …… ……
啪!
“啊……”
一记狠辣响亮的巴掌,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夜晚里乍然响起。
“是不是你”
满脸戾气的男人,毫不怜香惜玉地揪住女人的头发,将狼狈趴伏在地上的女人狠狠拽起来,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逼问。
“什……什么啊”女人痛得瑟瑟发抖,双手本能地抓住男人的手腕,试图缓解头皮拉扯着的剧痛,泪如泉涌。
“是不是你找人杀她”
“我没有,vic,我真的没有!”女人大呼冤枉,哭喊着拼命摇头。
男人极具威胁性地微眯着寒气四溢的双眼,冷冷盯着女人红肿的脸颊,阴森森地说:“na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七年前背着我做的那些小动作。我警告你,别再自作聪明,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惹怒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男人将凄楚可怜的女人狠狠一甩,转身走人。
女人被甩得脚下踉跄,一时稳不住整个人倒向一旁的柜子,额头,狠狠撞在柜子的尖角上……
“啊”
血,汩汩而出……
“vic……”
女人顾不得痛,手捂住血流不止的额头,极尽委屈地呼唤男人。
砰!
回应她的,却是无情的关门声。
…… …… ……
叶唯熙中枪昏迷,吓到的不止是萧俊楚和赵天若,还有一个人,与他们同样害怕着急。
距离市区20公里的一个小镇。
一栋独立式的两层小洋楼,在深夜里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客厅里,灯光亮起。司锦源披着大衣,微拧着眉头看着突然而至的司络翔,淡淡问道。
司络翔脸色凝重,像座雕像般伫立在客厅中央,神色复杂地看着司锦源,抿唇不语。
见他不应答,司锦源默了默,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着,然后看着他状似随意地说道:“小语很好,你不用担心,就算担心你打个电话来就好了,不用这么晚了还跑这一趟。”
没错,梁梦语就是被软禁在此处,并且由他亲自看管。
“源叔。”
沉默良久,司络翔终于开口,神色认真而严肃。
“嗯”司锦源惬意地坐在沙发里,淡淡发出一声鼻音。
司络翔开门见山,“叶唯熙中枪了!”
“死了”司锦源抬头看他,语气不急不缓,甚至有些懒洋洋的,神色一片平静。
这样的司锦源,让司络翔看不透。暗暗咬了咬牙,他摇头,道:“昏迷!”
“难怪你这大半夜的还跑来。”司锦源放下水杯,冷冷一笑,“是来质问我的对吧”
他再次摇头,“不!”
“那你是来干嘛的”司锦源挑眉看他,稍显惊讶。
司络翔说:“我是来请求你的!”
“请求什么”
“请求你放过她!”
司锦源嘴角的笑,更加深刻也更加阴冷了一分。默默看了他半晌,说:“如果我说不呢”
“源叔!!!”司络翔勃然低吼,眼底布满痛苦,“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上一辈的恩怨与我们这一辈的无关!”
“父债女还,谁说与她无关你家破人亡,又怎能与你无关”司锦源的脸色也瞬时冰寒刺骨,动怒了。
司络翔皱眉低叫,“源叔,不管叶家欠我们多少,现在叶鹏已经死了,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债主都死了,仇也该散了。而且真正的叶唯熙都被我们”
“住口!”司锦源腾地站起来,怒喝,“人死了又怎样仇依然在!”
司络翔怔住了,啼笑皆非又莫可奈何地看着司锦源,哑了好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一会儿后,司络翔重重叹了口气,看着发鬓花白的司锦源,苦口婆心地劝道:“源叔!你已经恨了二十几年,还不够累吗放下仇恨对大家都好!”
闻言,司锦源怒不可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为了一个女人,你连不共戴天的仇恨都要忘记,你父母和姑姑泉下有知,你觉得他们能瞑目”
“源叔……”司络翔皱眉,对顽固的养父无计可施,头痛不已。
司锦源抬手一挥,厉声道:“别说了!我不想听!”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躁动,紧接着,汽车引擎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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