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因坦站起来,在车斗里。摩托车晃了晃,他险些跌下去。
索锁看着站在车斗里,高大无比的彭因坦,也不吭声。
彭因坦下来,说:“当然跟着你去,要是你跑了呢?”
索锁转身就走。
“喂,你车还没锁!”彭因坦叫道。
索锁头都没回,继续往前走。
眼看着索锁一脚一脚的踩进地上的泥水里,彭因坦要跟上索锁的脚步,却左转右转都找不到合适下脚的地儿。结果当然是无可奈何的找相对干净的地方踏下去。他褐色的麂皮鞋子沾上水,迅速的被吸收,成了一点点的赭石色。
索锁目不斜视的,仿佛身体里有个指南针,在海鲜市场里自由而灵活的穿梭着。不时地和人打招呼——只是他们都大嗓门的喊着“锁锁”,她则举一下手,手指弯一弯而已,最多轻轻的“嗨”一声。偶尔站下来,看看人家摊上的活鱼活虾,并不问价钱,只是看,间或说句“好”或者“不好”,也不看摊主的表情,径自走开。
彭因坦起初是在躲避着那些腥味四溢的东西,后来就跟着安静的索锁走。
他发现跟着她走,省时省力。
“死老头!出来啦!”索锁忽然在一个海鲜铺门口站住,大声喊。
第一章 风起时你在哪里 (五)
彭因坦立刻庆幸自己离她老远,不然真受不了这样大嗓门的呼喝。一个女人,竟然会这么粗鲁……海鲜铺子卷帘门垂着,纹丝不动。
索锁走过去,直接拿拳头把大门砸的咣咣响。卷帘门的下沿连续的发出颤音。
彭因坦心想,一个劲儿的砸,大概手也会疼。
还好索锁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过了会儿,她就掐着腰等在门口。
刘海齐着眉,她不耐烦的拨了拨,正要再喊,卷帘门下沿动了动,一只大手从下往上托了,猛的一提,卷帘门哗啦啦的迅速升上去。店里黑灯瞎火的,就只有一个黑胖的老头儿站在门口,瞪了索锁,说:“丫头你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呢?”
索锁照着黑胖老头的大肚腩就是一拳,说:“都几点了,铺子还不开,睡死过去了嘛?”
凶巴巴的。
黑胖老头一伸胳膊,勒着索锁的小细脖子,拎着她就往铺子里去,进门一拉开灯绳,铺子里立刻就亮堂起来。
他指着地上的那几个白色泡沫盒子,说:“你的。”
彭因坦看着索锁打开泡沫盒子,走近些。索锁回头一瞪眼,说:“离远点儿。”
黑胖老头斜着眼睛打量了下彭因坦,抬腿踢了蹲下去开箱子的索锁一脚,正踢在索锁的臀上,问:“这小子你带来的?”
索锁喉咙里不知道发出了点什么声音,指着盒子里的鲍鱼说:“谁让你给我弄这么大个儿的?”语气很不耐烦。
黑胖老头忽然矮了半截儿似的,笑嘻嘻地说:“大点儿好,大点儿客人买账。吃的起鲍鱼的就不怕个儿小……”
“放p!”索锁毫不客气的说,“大点儿我不想赔钱就得提价,客人又要骂我黑心。这石斑也不对,小了……死老头,你昨天晚上出去找女人了对不对?你没赶上最早的那拨儿货对不对?我要的梭子蟹呢?刘老三不给人留货的你不知道吗?我说过了让你盯着他的船!”
黑胖老头儿把膝盖一拍,狠了狠心,说:“这些半价给你。”
“死老头,昨晚一定是去找女人了。你也不怕得马上风翘辫子!”索锁不领情,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一边点上,一边扔了烟盒给黑胖老头,说:“三高,三高,三高知道吗?心脏还不好,让你正经找个女人过日子……”
“全拿走,不要你钱了。”黑胖老头把烟卷挂到耳朵上,拍着巴掌。
“神经病。”索锁把烟叼在嘴角,眯着眼,掏出来那支记号笔,在泡沫盒子上标记好。瞟了一眼玻璃钢里挂着的纸板上的标价,算好了钱,扔给黑胖老头,“记账啦。”
黑胖老头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