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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他为什么,即使意识模糊,童延就知道是聂铮,除了聂铮,不会有别人。
    终年夏日的热带岛屿,照说天气已经是热的,海风也应该是热的。可童延周身彻骨寒凉,眼神睁不开,他就像是在一片冰凉黑暗的大海里,朝着深处沉没,还在越沉越深。
    他想抓住点什么,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抬起一条胳膊,好容易才攀到一片坚实的温热。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风没了,海浪声也没了,他的身体终于陷入一片平坦的柔软中。
    勉强找回了些力气,他吃力地抬起眼皮,聂铮英俊的脸庞就在他眼前。
    男人深邃的双眼中有浓浓的忧色,手背贴在他的额头,“很难受?”
    童延想摇头,可脖子似乎不由他控制。又是一阵睡意袭来,很快,他又沉进更深的混沌。
    再次醒来时,他非常清醒,但目光朝着天花板打量一会儿,童延发现有什么不对。
    天花板上,泛起的墙皮晕着斑驳污黄水渍和霉点,这是,他在贫民窟的家。
    他讷讷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童艳艳进来,手里提着件衬衣一抖,把衣襟上的干涸的泥点子给他看,“臭小子,你这衣服在哪弄的?全是泥,裤子上也是,昨儿从医院出去,你骑车摔泥坑里了?”
    童延一愣,“医院?”
    他妈画着一脸浓妆,眼睛一瞪:“你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呸!老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累,老太太的医yào费老娘心里有数,不用你成天瞎忙活。”
    童延大惊,又有几分怅然,老太太?
    心里却恍惚记着一件事儿,他今天,是不是还得想法子应付姓黄的?
    那衣服上的泥点子,是他昨晚在医院追聂铮时被车溅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到底哪个是梦?眼前这个,还是他跟聂铮的五年?
    童延立刻翻身从床上跳起来,卧槽,别告诉他跟聂铮走了那么长一遭,全都是梦。
    他急得在屋子里打转,心焦似火,总觉得是谁在他过不去,转瞬,冲出屋子,朝院子大门跑过去。
    可那院门紧紧合着,童艳艳在身后拉住他,睁大的眼睛居然透出几分狰狞,“你去哪?这儿才是你该待的地方,别出去了。”
    不是,这不是他妈。
    童延用力掀开女人的手,嘶吼出声,“让他滚!”
    身子猛地一抖,童延猝然睁开眼睛,没有起墙皮的天花板,头顶是露了木梁的精致斜坡屋顶。他背上冷汗涔涔,缩紧的手握住了另外一只手,耳边是男人低沉的声线,“醒了?”
    童延心脏跳得很急,望着男人深陷的眼窝,呼吸才逐渐平复,他忙不迭地点头。很奇怪,他头不晕不疼了,腰腿也没那么酸痛了,只是,身子还有些无力。像是那几个梦散去,他什么都好了。
    他看见自己手背上胶布贴着棉球,显然是打过针。
    得了,眼下就是yàoxing发作,他感冒好了些,根本没有什么怪力乱神。
    他对聂铮笑了下,“我饿了,想吃东西?”
    于是,这顿饭,童延又是在房间里吃的,挺大碗的粥,他接连喝两碗。
    填饱肚子,他冲了个澡,也不想正儿八经穿衣,就套了身浴袍,盘腿坐在床上。
    聂铮给他递了杯水,他一口气喝完,男人放好杯子,拖了把椅子在床侧坐下来。
    一直望着男人落座,童延身子斜倚床头,侧躺下去,笑着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咱俩这一遭全是我做的梦。”
    童延刚才昏睡时一直在说胡话,显然是精神压力大。想着童延被自己藏了十来天,聂铮安抚道:“马上就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要结束了,今晚就是丧钟敲响的时候。谁的丧钟?当然是赵老暗中埋下的爪牙。
    童延却依然在意那个梦,问:“要是再来一次,我再退回到跟你不认识的那一步,你说,咱俩还能走到一块儿吗?”
    这个问题对于聂铮来说不需要思考,聂铮很坦诚。
    他眼神灼灼地望着童延泛着水光的双眼,说:“人跟人相遇,偶然的成分挺大,但相遇后,能走到一起,应该是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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