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言最后看了一眼画,开口问:“卖吗?”
莫易生吃完了外卖,把饭盒随意往地上一放,下了地,硬邦邦地道:“不卖。孙先生,我要开始画画了。”
言下之意你赶紧滚吧。
“没有关系,你画吧。”孙言说着,转身就在沙发上坐下了,双手打开放在沙发靠背上,像个大爷。
严海安对莫易生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无奈眼神,莫易生转过身去,对着自己的画发呆,打定主意把孙言视作无物。
脸皮又厚,身份又高,xing格捉摸不透,严海安简直是拿孙言没有办法,忧郁地去收拾了饭盒。
孙言看他这熟门熟路的保姆模样,显是平时就做惯了的,挑了挑眉。
莫易生心思单纯,眼不见心不烦,只要可以画画天大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他很快就把讨人厌的家伙抛在了脑后,拿起画笔继续自己的工作。
严海安扔了垃圾,端着杯水绕回到工作室。孙言微微偏着头,没有看莫易生,反而是看着墙上那套画。
严海安心情有点复杂地把水递给孙言,孙言收回一只手握住,看样子并不打算喝一口。
整个房间只有沙发和莫易生屁股下的木凳可以坐,严海安站了一会儿,还是悄悄坐在了最靠扶手的沙发边上。
孙言敏锐地朝他看了一眼,仿佛严海安侵入了他的领地。严海安正思考着要不还是站着好了,但孙言已经转回头去了。
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就是莫易生作画时偶尔发出来的轻微声响。严海安一开始还警惕着孙言会不会蹦出什么幺蛾子,但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孙言一直一言未发,他渐渐放松了警惕,考虑起各种各样的杂事来。
李卿那边每个月都会攒个圈内人的局,算时间下周就该有了,这次到底拉不拉莫易生去还要看到底有什么人……最近画室的客户增多了,不过人手应该还是够的,暂时不要再请人了……
沙发轻轻动了动,严海安瞬间回神。孙言掏出电话来,听了几句:“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有完没完。”
语气是不耐烦的,但听得出其中有种亲昵。严海安偷偷瞄着孙言,发现对方身上那层拒人以千里之外的距离感都消散了一些。
严海安心中一动,突然醒悟过来。
孙言根本不在意。
他不在意严海安说的话,不在意在没事的时候陪着他们在这里浪费一下午,也许也不在意莫易生。
他像一只偶然对路边小花升起兴趣的狮子,只是准备在此消遣一会儿。
孙言起身,对严海安招了招手。两人没有打扰莫易生,悄声走下楼去。
“易生画起来这么不管不顾的,你记得叫他吃饭。”孙言jiāo代下属似地jiāo代严海安,“晚饭我会让人送来。我先走了,下次来。”
他看到柜台上的价目表,随手一指:“帮我办个最贵的吧。”
瞧瞧这说法,真是土豪标准台词。严海安深吸一口气,对前台小妹道:“帮孙先生办一下手续。”
小妹早就垂涎孙言的美色了,脸色微红,特别温柔矜持地拿出一张表。
孙言拿出卡来,对严海安一抬下巴:“你来填吧,懒得动手。”
严海安沉默地拿过卡,不仅帮忙刷了pos机,埋头帮着填表,旁边支出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
小妹脸上红晕褪去,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孙言笑问:“不高兴?”
严海安被掐得生痛,头一撇,镇定地摆脱孙言不怎么认真的钳制:“怎么会呢?我还要感谢孙先生照拂。”
前台上放着印有画室logo的纸巾方便客人使用,孙言扯出一张,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我最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了,这样的人往往很好玩。”
他笑笑,绅士般地一颔首:“我先走了,再见。”
小妹目瞪口呆地目送孙言离开,战战兢兢地问:“老板,这个是谁……”
严海安很平常地道:“一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