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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依偎着出了喜宴的大殿。
    殿外大风狂吼,漆黑的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飞着白点,转眼到了面前,变成硕大的一片,措不及防的刮得人生疼。
    出了殿外,顾扶威反倒异常的安静,握着她的手也没那么紧了。
    离盏看着脚下积雪被无数人踩得发硬结板,反着莹莹的亮光,木讷的走着,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自己非要抓着他的。
    她回悟,渐渐松了力道,顾扶威也未重新握紧她,男人炙热的余温从手心里飞速的褪去,只剩两截一白一黑的袖子在空中舞荡纠缠。
    她好奇的快了两步,探头看了他的表情,是面无表情。
    凌厉的面颊被风吹得赛如白雪,只有下巴和鼻尖微微泛着绛红。
    他就这么一直往前走去,离盏跟在一旁,与他并肩出了太和门口,转入长长的宫道,终于看见些人。
    东宫出了岔子,太监和宫女们全都跟着主子一块儿被囚禁了起来。
    这时候莫说撑伞,便是掌灯的奴才也没有一个。
    他二人摸着些依稀的光亮继续往前,宫门口一大波人堵在面前,乱糟糟的。
    马车横七竖八,有来了车,没上人的,堵着一大堆上了人的。
    有来了人,没见车的,在外面拢着袖子聊天。
    夜里的事,太值得长吁短叹了,平儿里说不上话的人,这时候也跟故友重逢似得,逮上便聊个不停。
    原本打眼的二人,现在也没什么人争着来看。
    他二人再出挑,关系再匪夷所思,能比太子被囚禁,白家新妇第一夜就守寡来得更让人津津乐道吗?
    自是不能的。
    顾扶威在乱七八糟的马车中扫了一眼,没瞧见祁王府的,约莫那双駟马车太宽,被远远堵在了后面,又或者是连马厩都没出得来。
    顾扶威又往人群最边上走去。
    离盏瞧这他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
    这人出了殿门后便不太搭理自己,大概孙福正在来请她去惜晨殿的时候,她忤逆了他,是真真惹他生气了。
    离席时帮着她羞辱了顾越泽两句,多半是念了几分旧情,又或者他自己也看顾越泽不爽得很,这才和她主动搭了场戏。
    这会出来了,他便真的置起气来,一句话都不曾跟他说过。
    离盏瞥了这天色一眼,夜深了,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大概只有青楼和倌儿馆还热闹着。
    离盏是跟着他来的,自然要跟着他回去。大雪天没有马车,她一个人黑灯瞎火的,等走到家里,大氅都要湿透了。
    没得办法,离盏舔着脸追了上去,顾扶威走到宫门西边的角落里,她亦装作无事一般站了过去。
    风吹到墙角里,打个回旋把旁边的一株青松吹得沙沙作响,松叶上累积白雪在枝头上来回摆动,像筛豆粉一样簌簌的就往下掉。
    离盏笨手笨脚自然躲不过,像个小王八似的把脑袋往脖子里一缩,身子却被人一把揽尽了怀里。
    结实的胸膛贴在她的左脸颊上,她脸烧了起来,心跳如鼓。
    可顾扶威的胸口里的心脏却一下一下跳动的平稳又踏实,他甩甩头,一溜的白雪从他高高发髻里飞了出去。
    “盏盏。”一道轻飘飘的声音自上落下,也跟雪一样。
    “嗯?”她捂着左脸慢慢抬起头来,他正用手薅着脖子里的雪渣子,一点一点的捞出来,脖子一圈被冻得通红。
    她心里一阵暖。
    这男人嘴上不搭理她,但实际上还是处处护着她的。
    顾扶威抬手朝她伸过来,她不知道顾扶威带她来角落里做什么,下意识的往周围打望了一圈,见没什么人,又飞速的低下头。
    顾扶威手慢慢落在她双肩上,抓起她懒懒后吊的大氅领子,提高合拢,将绿蓉色的丝缎再系得紧实些。
    “一起被哄出大殿,全都堵上了。那辆马车太宽,出行不是很灵活,估计还要等等。我且先去看看,你站在这处暖和些。”
    原来只是避风啊……
    “嗯嗯。”
    离盏浅浅点头,顾扶威最后伸手习惯似的要她后脑勺上摸一摸,却突然顿住了,停了片刻,他从她发髻的呆毛上摘出一团小小的冰坨子,便转身离去了。
    离盏望着他的背影,竟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便不再看,垂头站在原地乖乖等。
    偶尔有几个官员从这里路过,瑟瑟的捂着衣裳,摇头叹:“白家就这么一个女儿,太子是他白家唯一的女婿,你说白大人怎么就不帮衬帮衬呢?”
    “谁知道呢?人家白大人深明大义,效忠的只有皇上一人,帮理不帮亲?”
    “我看是一伙的,眼看着端王抓到了把柄,估计大势已去,急着撇清关系吧。你们没瞧见大家都走了,白家还留着吗?八成想把女儿给要回来!”
    “你提这个,那我还瞧见祁王和那个小医女也没走呢!”
    离盏耳背一扇,抬头看见几人站在石阶下面,继续聊道:“嘿呦,那太正常不过。祁王和太子暗地里不和,这谁都知道。想那西域灾情闹得那样厉害,太子却把藩地的消息给半道子劫了,能平安送到皇帝手里的只有一半不到。驿站隔三差五的报一次,说谜河起了疫情,但祁王递上去的折子,却说疫情已经过了廊洲。驿站那边报死两百人,祁王那边说死一千人。皇帝信谁的?皇帝自然信驿站的。祁王兵多将广,在皇帝眼里那是狼子野心,变着法的夸大事实,骗朝廷的救济银呢。你说太子能不招祁王恨?”
    “咦,张大人,您怎么帮着外藩鞑子说话?搞得这些事情都跟你亲眼看见似的!你怎么知道是太子从中作祟,而不是祁王虚张声势?”
    “就是,祁王承袭爵位以来,西域周边兵马交易比以往多得多,焉知他没有私下扩充兵力?”
    一人摇头感叹,似诸多无奈。
    ”哎,是啊!祁王着急忙慌的要回西域料理事物,西域灾情控制不住,对中原亦十分不利,但皇上信不过他,不放他走,想让西域多糟点灾害,挫挫他的锐气,减少减少西域的实力。没成想,这节骨眼上,东宫出了这种事。”
    “可不是嘛,太子一落马,端王一上台,这朝廷里的中流砥柱不得重新洗一遍?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才能安稳下来。朝廷一动荡,就跟散沙一样,皇帝更怕放虎归山。祁王可是看着朝廷出事的,这边是什么状况,能不能动,他心里都有数得很,若西域灾情真是他夸大其词,回去调转马头就挥师北上,那京畿就有麻烦了!”
    这人说完,一老头模样的人仰头,看着狂风大吼的无尽夜色叹道:”哎,宫里马上要大变天咯。”
    ”已经变了!您老可好啊,上了年岁,可以告老还想,咱们这些可怎么办?站党也不是,不站党也不是。“
    ”嘘!“
    离盏听得正起劲儿,几个官员蓦地止了声,不再开腔了。
    一个长长的影子,斜着照近了角落,离盏抬头一看,竟是端王。
    再远眺石阶下的一伙人,趁机全溜了。
    大家都走宫门口各自找车,角落里没什么人,端王大大方方的走来过来。
    “离姑娘。”
    “王爷。”离盏同他做了个礼,被他及时抬手扶住,“免了。”
    离盏缓缓抬起头来。
    虽然这次发难的计划全是由她在安排,但这还是头一次和端王说上话。
    计策都是她同林有谦商量好了,再由林有谦拿着方案去端王府讨论,来回几次方才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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