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带来的小包袱里面装的都是这些年攒下的银钱和几件贴身衣物,一股脑塞进榻旁的木柜里,赶紧出了屋子乘着月色赴内殿而去。
距离很近,拐个弯几个呼吸间就到了。
等人通报请示了珍贵妃后,云露便被带了进去。
内殿里灯光明亮,云露低着头行礼,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感觉,只隔着珠帘,珍贵妃的声音传来:“云露?本宫倒是好些年没认真瞧过你了。”
“抬起头来。”支莲忙上前将珠帘掀起来,云露虽心有疑惑却也不敢违抗,抬起头,目光无意间对上了珍贵妃的容颜,浑身一僵。
云露一直都是在外当值,进入内殿服侍的时候也不少,但是以她的地位是不能直面贵人的面庞的,半路上遇到皇帝轿撵更是须行跪拜礼,头低得死死的,这么多年,她们这些不曾近过身服侍珍贵妃的,都辨得出声音,却不太清楚主子究竟长什么模样。
说到底,这还是云露第一次看清珍贵妃的模样,却也更加震惊,上了些胭脂的白皙面庞,柳眉微微上扬,桃花眼,琼鼻红唇,但是,这张脸分明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啊。
若不是知道自己父母恩爱,只有她一个女儿,而且珍贵妃年岁要比自己大上六岁,她都要以为自己有个姐姐了。
珍贵妃眯起那两人相似的桃花眼,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少女,穿着宫里统一发放的素色衣衫,小脸上未施粉黛,倒显得格外素雅戚戚然,澄澈的明眸微睁,映着自己的倒影和身旁的烛火。
打眼看去和自己形似八分,不过仔细瞧来却是不止八分相似的,少女的脸型偏鹅蛋脸,自己则是瓜子脸,何况少女刚及笄不久,脸上带着少年人的婴儿肥,透着不谙世事的稚嫩,更添了纯美的气质,与她成熟妩媚的气质大相径庭。
之前就厌恶这个这个长相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宫女,虽然打发到外殿去了,也让她心里膈应了好久,但支莲说的不错,这种事还是自己宫里的人来完成更安全。
珍贵妃在这厢心里暗自腹诽,却不知云露早就知道她的计划,在看清对方那张和自己相似的容颜时,结合着之前偷听到的消息,云露只觉宛若一盆凉水浇在她头上。
“云露啊,本宫的身体不易受孕,如今胎儿还未成型便小产了,太医诊断才道是本宫体质不易生孕,即便是怀上了也容易流掉。”珍贵妃本来小产了之后又得到这个消息,无疑于是雪上加霜,心中更是想着她不能就这么输了。
离皇后之位就差一步之遥,她现在还要养身体,周围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只要把孩子没了的消息瞒住,收买了太医之后,等十个月之后抱个孩子,登上后位,谁会多言,最好,孩子长得像她和陛下,就更没人敢有异议。
珍贵妃皱眉含泪作心痛状接着道,“可怜皇儿本该出生就做太子,偏偏本宫身子不争气,让他与陛下无法相见,本宫心里难过不已也思念至极,哎……”
珍贵妃又瞧了一眼直愣愣地杵在那头的云露,继续做戏:“所以,看在本宫思子心切的份上,云露你与本宫容貌相似,便找个与陛下相似的男子借种,孕育子嗣,当做真正的皇子教养宠爱,成全本宫的念想吧。”
珍贵妃那蛊惑人心的嗓音回荡在殿内,可云露只觉得浑身发冷,耳边发出阵阵鸣响。让人眩晕。
云露万万没想到,她夜里偷听到的事,讳莫如深,叁缄其口,不敢透露出一丝一毫的知情,居然会落到自己身上。
如果被皇上发现,贵妃或许在与皇上的多年情谊下被打入冷宫,但她可就说不定了,一个宫女和一个男子私通,还用生下的孩子冒充皇嗣,单是秽乱后宫这个罪名就够她五马分尸了。
云露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愣愣的摇头。
这让一向张扬跋扈惯了的珍贵妃面色一沉,她好说歹说,莫不是不乐意?压住火气询问:“云露,你这是什么意思?”
年华二八的少女跪在地上,眼眶里开始酸热,忍住泪水求饶:“娘娘,奴婢,奴婢做不来这个,奴,奴婢……”
少女还是太过稚嫩,不愿做那等骇人听闻的腌臜事,磕磕巴巴想要拒绝又没有地位,在这深宫中想要平安活下去并不容易。
话已至此,珍贵妃彻底冷了面色:“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帮本宫了。”
一句话语气中透露着发怒的征兆,不是问询的意思,更像是在定罪一般,仿佛即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想到被扔进乱葬岗的宫女们,云露被吓坏了:“娘娘,娘娘,求求您,放过奴婢吧,奴婢不敢,这是欺君之罪啊,娘娘,陛下这么宠爱您,定会让您再得龙子的!”泪水布满小脸的云露,跪在绣工精致的地毯上,拼命磕头,乞求着宠冠六宫的珍贵妃。
“娘娘,奴婢真的不敢,只要娘娘放了奴婢,奴婢,奴婢愿意当牛做马!”少女跪在地上磕头磕得发髻松散,柔顺的发丝散落在两颊,遮住了还有些婴儿肥的下颚,澄澈清丽的人儿突然就变得妩媚又楚楚可怜,瞧着和珍贵妃更像了。
“当牛做马?”珍贵妃冷嗤一声,“那你就为本宫生个皇子啊,生了皇子,别说是当牛做马,本宫能让你提前出宫,还能让你后半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珍贵妃早被位居中宫掌管凤印的执念逼得走火入魔,双眼被权力和欲望充斥,原本美丽惑人的脸庞越加狰狞,仿佛走火入魔,用黏腻轻轻的嗓音诱导云露:“只要你生个孩子,一个孩子而已,生下孩子之后你就可以出宫,还能得到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金银财物,云露啊,这个机会多少人都求不来,落在你身上,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择,你说呢?”
云露从小便不善言辞,更是老实本分,前头十六年从未做过出格事,勤勤恳恳,小心翼翼,这时候知道事情的后果,更是大脑一片空白,跟轴上了一样:“不,不!娘娘,奴婢只想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奴婢在进宫前家中人早就定了娃娃亲,娘娘,看在奴婢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吧,呜呜……”
昏暗空旷的宫殿内,突然静默了一瞬,便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精致雕琢的茶盏被狠狠向云露置去,摔在女孩身后的墙柱上,破裂的碎片四处飞溅,温热的琥珀色茶水洒在纤弱的背后上,水液浸透了的衣领,湿透了的衣衫贴在女孩的腰线上,身段更加婀娜窈窕。
云露头磕在地毯上不敢起身,只听到坐在上位的贵妃阴冷扭曲的声音:“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也就不必对你这么怜惜了,若是你肯自愿,倒也不必吃这些苦,现在……”不怀好意的声音一顿,贵妃拍了拍手,候在一旁的内侍把侧殿的帘布挂起。
“瞧瞧,这位可是宫内名列第一的暗卫,本宫若不是还在调理身体,可轮不上你!”云露顺着贵妃的话侧头望去,泪眼睁大,瞳孔聚焦终于看清了置身在阴影处的男人。
——裴清。
云露的呼吸一窒,男人赤身裸体,一丝不挂,精壮结实的躯体坐在靠椅上,双手背后用锁链捆住,腰腹和健壮的双腿也被锁链紧紧缠绕在木椅上,男人沉默不语,深邃的双眼和云露对视,那双深邃的眼中透露着许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不是已经将消息告诉裴大人了吗?为什么裴大人还是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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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大人出场叁秒钟,啧,还是没有吃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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