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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了令牌的宫女,被处以笞刑,驱逐出宫。
    至于梁姑姑,她是林皇后送过来的人,并不能那么轻易发落。
    梁姑姑正是深知这点,才敢如此大胆。
    江嬷嬷,梁红私闯主殿,擅闯太子书房,罪不可恕,即刻将梁红带下去,杖刑二十大板,再处以掺刑,往后洗衣房的水都由她来挑。
    这些责罚并不轻,梁姑姑听见后却勾了勾唇,偷偷松了口气。
    四皇子说的果然没错,太子妃如今有孕在身,不会轻易造杀孽,四皇子已经答应她,只要她接下来好好配合他,他便会想办法将她从东宫捞出来,并拾她进王府当侍妾。
    梁姑姑心中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犹不知自己大限将至。她被带下去之后,苏长乐立刻屏退左右,只留江嬷嬷一人。
    江嬷嬷从来没见过太子妃如此冷峻的神色,不由打了个哆嗦。
    苏长乐坐在主位上,垂下眼睑,白皙小手温柔的摸着已经有孕近三个月的小腹,漂亮的凤眸中却尽是狠戾。
    工嬷嬷。她抬眸,轻声道。
    江嬷嬷被太子妃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眼神,及阴鸷的眉眼给看得瑟瑟发抖,恭敬地垂首∶奴婢在。
    本宫曾听闻,宫里时常有奴婢打水时,不慎跌入井中一事。
    江嬷嬷一时之间听不懂太子妃此话何意,小心翼翼地答道∶是,宫婢失足落井淹死,六宫时有所闻。
    苏长乐挑起若有还无的微笑,半阖眼睫,漫不经心道∶那么东宫即便有人不小心失足落井,那亦不是什么奇事,是么?
    江嬷嬷猛地一颤,满眼愕然。
    她是宫里的老人,曾经伺候过已故的太后,再残忍冷酷的手段都见过,又如何会听不懂太子妃话中之意。
    江嬷嬷只是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柔弱善良的太子妃,竟也有这番心狠手辣的时候。
    不过她刚才也觉得太子妃对梁红的责罚太轻,梁红私闯主殿,擅闯太子书房,那可是大事啊,就算处以死刑都不为过。
    苏长乐自然知道她能处死梁红,只是梁红是林皇后的人,她若是将人处死,林皇后便有理由让皇上将她召到凤仪宫。
    那封信她已经烧了,梁红就算私闯主殿,若林皇后执意要护,照样能拿这个寻她的麻烦。
    她不会让林皇后有任何理由召她过去。
    这一世,她定会护好她与沈星阑的孩子,再不容任何人伤害!宫中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她不犯人,人也会犯她。
    不趁这个时候杀鸡儆猴欲待何时?!
    沈季青既然有办法蛊惑一次宫女,便能蛊惑第二次,这次只是送了书信,下次若是他让宫婢溜到膳房,一举毒死她和沈星阐,那便来不及了。
    必定得趁此次机会,让东宫所有的宫婢及林皇后母子知道,她和沈星阑的严威权势从来都不容践踏,哪怕只是挑衅也不行!
    她宁可手段毒辣点让人心生畏惧,也不当那种任由别人欺上头来,还乖乖闷不吭声,忍耐的小白花。
    苏长乐见江嬷嬷久久不语,抿唇一笑∶江嬷嬷,方才本宫所言,可有什么不对?
    江嬷嬷回过神来,见到太子妃又恢复以往的温柔笑脸,笑着福了福身∶太子妃所言即是,老奴明白太子妃的意思。
    以前江嬷嬷还担心,太子妃若过于柔弱,将来太子继位,纳了妃嫔,太子妃恐怕驾驭不住各宫明争暗斗的那些手段。
    如今她倒是不担心了。
    江嬷嬷笑吟吟的退了下去。
    沈星阑晚上回到东宫,立即从江嬷嬷那听闻了今日之事。
    发生这种大事,沈星阑自然知晓此有多严重,待试毒太监用银针试毒、尝膳完毕,确定膳食安全无虞,他即刻屏退左右,准备与苏长乐好好谈一谈。
    往后这种腌攒事,交给孤就是,囡囡实在无需—
    苏长乐嘟着嘴,夹了一块猪蹄肚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沈星阑愣了愣,满脸无奈宠溺的微笑,见她握着玉筷发呆,咽下嘴里的东西,皱眉道∶怎么不吃?可是又没胃口了?
    苏长乐放下手中碗筷,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沈星阑,你是不是这一次还想象前世一样,不论外头发生何事,都打算瞒着我,将我护在身后,准备自己独自解决?心里想着我无需操心任何事,就算天塌下来都有你扛?
    沈星阑听见她的话,也跟着放下手中碗筷,面上笑容越发温柔无奈。
    他的确是这么想没错。
    前世是他能力不足,所以才会发生悲剧,但这一世他已有足够的能力,能够保证苏府绝不会出事。
    苏长乐有孕之后,不止害喜严重,更是时常胸闷难受,透不过气,夜里要醒来好几次。
    这一胎她怀得很辛苦,沈星阑并不想她再为其他事烦心。
    苏长乐见他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眯了眯眼,起身来到沈星阑面前,什么也不说,径自勾住他的脖子,坐到他腿上。
    苏长乐朝他甜甜一笑,软软糯糯,又娇又甜地喊了一声∶太子哥哥。
    沈星阑听得心都化了,唇角弯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抱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我以为你会记取前世教训,知道这么做只能护得了我一时,却护不了我一世,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沈星阑垂眸不语。
    她前世都敢一头撞死在沈季青刀上,他自然知道她没有表面所见那般胆小。
    他只是舍不得让她面对这么多糟心事。
    我不想在苏府出事时,又是最后一个得知,苏长乐柔若无骨般的依偎在他怀中,你知道吗?沈季青透过梁姑姑,递了一封信到我面前,里面罗列着我爹的各种罪证——
    沈星阑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噪音阴冷∶你爹没事,那些都是假的!
    苏长乐点了点头,娇娇一笑,碰了碰他的下巴,目光柔柔地看着他。
    我知道啊,你与沈季青,我自然是无条件相信你,但你不能因为我无条件信任你,你就又跟前世那样想方设法的瞒着我、欺骗我。太子哥哥难道没想过,我选择相信你,你却一直瞒着我,当我发现自己信错了人时,那是一件多么严重及伤人的事吗?
    沈季青现在被盯得这么紧,林氏被萧家咬得这么紧,他肯定已经在想办法将萧家掌握的罪证慢慢销毁或转移给别人。
    沈星阑虽然盯得紧,但只要沈季青成功苏家的任何一个人拖下水,到时沈季青必定会再想办法将消息传到她面前。
    一旦沈星阑选择隐瞒欺骗她,他们之间便会种下怀疑的种子,迟早会跟前世一样因为误会出现裂痕。
    信任一旦瓦解,就很难修复。这正是沈季青的目的。
    沈星阑极为聪颖,又如何不知苏长乐在担心什么,他们前世的确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产生那么多的误会,明明有机会两心相悦,最后却渐行渐远。
    他不由得在心中微微一叹,沉重的闭了闭眼∶知道了,苏府的一切,孤日后不会再对你有所欺瞒。
    沈星阑笑着亲了亲她的脸颊∶囡囡有问,孤必答。
    我就知道太子哥哥对我最好啦!苏长乐奖赏似的蹭他鼻尖,抱着他的脑袋,在他嘴角吧唧的亲了一口。
    录
    春闱过后,萧林两派之间的明争暗斗,可说完全浮上台面。萧氏一脉一再向宣帝呈上大大小小的罪证,甚至揭发林家的两位国舅,曾在十多年前的陵寝工程,仗着当时林家势力庞大,并且宣帝对他们极其倚重,趁其权倾朝野无人可与之抗衡时,在承修皇陵期间屡生事端,甚至贪污了数万银两。
    此事牵连人数极多,林皇后两位兄长如今已不止是停职查办,林皇后的二哥已经被发配边疆,大哥则身陷囹圄,极有可能秋后问斩,抄家灭族。
    火虽尚未烧到沈季青身上,但晋王一脉已有众多官员被革职与流放。
    林家发生如此大事,朝中众人不免蠢蠢欲动,原本还在观望不站队的,纷纷开始站队。
    纵使林皇后之前虽然亲笔写信,表明支持宣帝,却始终没有真正去讨好阮骊媒。
    阮骊妹那样的出生,怎么配得上与她平起平坐?
    可到了这个时候,朝中局势越发复杂,已经完全脱离林皇后的掌控,她再如何不愿,也不得不拉下脸面,去接触阮骊姝。
    可惜阮骊姝并未如她所想那般好哄骗,林皇后不止没在阮骊姝身上讨得好处,还吃了她几次的闭门羹。
    偏偏宣帝又极其疼爱阮氏,即便她对皇后无礼,宣帝也不曾给过她任何处罚。
    不过萧氏一脉一再联和大臣及言情上谏,直言际婕妤身份微末,却不知从哪里攀上了高枝,想方设法混进得经过严格挑选,才能胜任的分香女郎一列,显然一开始接近皇上就抱有目的,要皇上莫要被此祸国妖姬迷了心眼。
    萧贵妃及萧氏,自然成了阮骊姝眼中最碍眼的一根刺,无需林皇后怂恿,她也会想办法弄死萧氏。
    就在文武百官以为林氏大势已去,就在有不少人准备投入大皇子的阵营时,林氏一派的御史上奏弹劾科场舞弊一事,爆发出一场震惊天下的大型科场弊案。
    主考官不止暗中收贿还泄露试题,不论哪种,都犯了天子大忌。该主考官虽是家人,却只是萧家隔了好几宗的旁支,平时并无往来。萧氏极力反对宣帝接阮骊妹进宫一事,早就被帝王记恨上,对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如今宣帝又中了阮氏女的情蛊,整个人越发意气用事。
    他就如前世对付苏泽那般,完全不给萧家台阶下,直接严办此事,一调查之下,此案牵涉人数不少,不止萧家人好几个被问罪,就连原本置身其外的苏家都莫名其妙被牵连了进去。
    那日,苏家的小厮按平时的习惯,前去看皇榜公布何事,赫然发现在众多名字之中,居然有自家大公子的名字苏玉二字。
    此案牵连人数众多,京中多条官路,一大早便被倾巢而出的锦衣卫们围得水泄不通。
    尤其以荣国公府及相府周围的官路为最。
    苏玉身为刑部侍郎,若真涉入此案,便是知法犯法,一旦属实,必定人头落地。
    苏家父子仨人,当时还未上朝,见到大批的锦衣卫鱼贯而入,涌入相府之中时,脸色纷纷一变。
    苏泽听见大儿子牵涉科场舞弊一案,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苏母脸色发白,摇摇欲坠,苏天扬立刻上前扶住母亲。江子菁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见到苏玉被几个人高马大的锦衣卫团团围住,害怕得眼流直流,呜鸣咽咽∶大公子清廉正直,奉公守法,各位大人是不是捉错了人,公子绝不可能收贿。
    苏玉见她如此,心中疼得似有钝刀在割一般,锦衣卫围上来要带他走时,却没有任何反抗。
    他们得端,坐得正,并不怕被调查。
    苏泽虽然惊愕,却一点也不相信苏玉会犯下这等胡涂事,两个儿子到底都是他亲手拉拔长大,他知道,这件事必有蹊跷,甚至很可能是因为苏玉年年拒绝婚事,所以才会惹上这次的祸端。
    苏玉被锦衣卫们带离之后,苏天扬冲江子菁道∶大哥不会有事,莫要哭哭啼啼,你过来扶好夫人,我现在就进宫一趟。
    江子菁擦干眼泪,从苏天扬手中接过手,将苏母扶到一旁落座。苏泽拦下小儿l子∶进宫要干嘛?
    苏天扬横眉竖目,怒声道∶摆明是有人要修理大哥,我现在就进宫跟太子殿下禀明此事,好让大理寺不敢随意将罪名扣在大哥身上,污蔑我们苏氏儿郎!
    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有一什么风吹草动就要告到太子面前,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万一这件事传到她耳中,影响到她与腹中皇孙,那才会真正触怒龙颜。
    东宫
    沈星阑此时正忙着弄清楚为何苏玉会牵连其中,尚未回宫。
    苏长乐仍不知家中发生了大事。
    下午时,岑景煊按惯例过来为她请平安脉。
    苏长乐如今已经有孕四个月,害喜的情已改善许多,只是她透不过气来的毛病却丝毫未有消减。
    岑景煊号脉结束,一面接过身边小药僮递上来的药箱,一面道∶太子妃脉象已不似之前那般细弱,不止稳固不少,并且强健有力,皇孙十分健康,微臣再给您开几个调养的良方,只要太子妃好好调养身子,定能顺产。
    苏长乐听见太医的话,不由得微微一笑,温柔地用抚了抚此时隆起弧度仍不太明显的肚皮,感受着温热掌心下传来的胎动。
    她心想,何止是十分健康,简直是太健康了,以后出生,肯定和她小时候一样,是个坐不住,爱调皮捣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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