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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高一同学亲眼看见的,就在侧门后面那条巷子口被带走的。”
    “好多人都看见了,听说两人都挂彩了,柳思涵满脸的血,周知意额头还破了个洞!”
    “卧槽,这么猛?那不应该先送医院吗?”
    “……”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越说越离谱,聊天页面没一会就翻过好几页。
    蔚思急得手直发抖,脑子里没主意,下意识就往周知意家跑去。
    等到了她家门口,被风一吹,才反应过来,徐奶奶年纪大了,血压又高,哪能贸贸然把这消息告诉她?
    在周家门外胡同里来回踱了两三圈,蔚思只好给丁以南打电话。
    丁以南这个狗头军师这几天不在南城,嗯嗯啊啊沉吟了半天,憋出了一个花钱雇外援的馊主意。
    蔚思倚着墙根直摇头,挂了电话一抬眼,看到面前站了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你电话里说的是这家的周知意?”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蔚思茫茫然眨眨眼。
    周家门前这条窄胡同统共不足30米,一头堵死,只有一个入口,对面那家常年没人居住,早成了荒院,她一通电话的功夫来回转悠了三四圈,没看到任何人走进来。
    看来这男人是刚从周知意家出来。
    “别惊动奶奶,带我去派出所。”男人声音凉而淡。
    蔚思有些懵,“你是?”
    男人转头朝周知意家大门看了眼,抬手戴上棒球帽,“我叫陈宴,是她哥。”
    —
    ……
    半碗馄饨下肚,周知意胃里有了食物,心里也底气十足,觉得脑子都比平时转得快了。
    “胡说!我百分之三百地不认识他!”
    “你少听他鬼扯。套近乎,”她靠近了些,眼神玄妙,斩钉截铁:“是男人对你图谋不轨的第一步。”
    蔚思:“……”
    ******
    周家和蔚家住得很近,走路不过五分钟的距离。
    老城区破旧拥挤,周知意陪蔚思走到路口便停下。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儿。”
    蔚思拖住她的手:“你要去哪?我陪你。”
    “放心,不是去找柳思涵。”周知意抬了抬下巴:“我去找春哥结上个月的工资。”
    周知意七岁那年父母离异,母亲齐青带着哥哥周向宸改嫁海市,她留在南城跟着父亲周明温。
    可惜周明温是个不靠谱的主,三五年难回一趟家,家里只剩了周知意和奶奶徐碧君这一老一小。
    这几年周明温打钱越发没有规律,周知意便背着奶奶打起了闲散零工。台球厅看场子,夜市摊端盘子,溜冰场充教练,不怯场不挑活,只要合法,给钱就干。
    春哥就是台球厅的老板。
    蔚思站在路口,身子没动,欲言又止。
    眼看周知意要抬脚离开了,她才轻声开口:“依依,谢谢你啊。”
    周知意笑得没正形:“宝贝儿,你是不是失忆了?今晚的馄饨钱可是你给的!”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蔚思上前一步,一抬手,捏住了周知意连帽的边缘。
    周知意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老街路灯稀疏,昏暗不堪,蔚思眼睛里蕴着淡淡水汽。
    “这帽子戴了一晚上了,不热吗?”她轻吸气,低声呢喃:“给我看看你的额头。”
    周知意这几年抽节拔条似的长,只长个子不长肉,十七岁生日刚过就蹿到了一米七,足足比蔚思高出半个头。
    蔚思仰头看她,眉宇间有执拗。
    周知意微微俯身,拉下了帽子。
    “看,没窟窿。”
    班级群里的讨论她早看到了。
    “别听他们瞎传。”
    她抬手拍了拍额角的破皮:“这是我自己不小心在墙上磕的。就姐这身手,还能让柳思涵占了便宜不成?”
    蔚思盯着那处红肿,更难受:“依依,你不要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是她自己惹上来的。”
    周知意站直了身子,不在意地吹着额前碎发,“你知道的,我这人睚眦必报,不留隔夜仇。”
    “行了,快回去吧。”她转身,朝身后挥挥手:“走了。”
    ******
    等蔚思转身进了巷子,周知意早已走到丁字路口。
    往前往右都是幽静的小巷,她径直朝左走,脚步越来越快,很快走入喧嚣的街道。
    像是隧道驶到尽头,眼前豁然开朗,灯光明亮。
    周知意在路灯下面停住脚,转身往后看。
    “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没人应答。
    她微挑着眉看向来时那条昏昏的小道。
    不多时,男人高大的身影从那团昏昧中走出。
    迎着她的方向,不疾不徐。
    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对面有车驶来,冷白灯光在陈宴侧脸拉出一道锐利的光线,他垂眼看着面前的少女。
    她仰头看他,眉心蹙着,不卑不亢:“说吧,冲蔚思来的,还是冲我来的?”
    察觉到他跟在身后时,周知意才发现这人没她想象中那么简单。她没敢把蔚思送到家门口,故意在路口便与她分开,没想到他竟一路跟了过来。
    陈宴垂睨着她,眉梢微挑,似是觉得好笑,“冲你。”
    果然。
    身后人来人往,右后方一百米处是一家规模不小的超市,再往前是公交站台,末班车即将到来。
    周知意快速谋划好退路,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气势不减:“魏奇找来的?”
    陈宴眸光黑沉,嗤了声:“得罪的人还不少。”
    周知意近期不对付的人就两个。除了柳思涵,就剩一个魏奇了。
    魏奇上周末喝了酒在台球厅闹事,是周知意报的警,看来他这是来给她找不痛快了。
    周知意捏紧了手机,没吭声,全身重心向腿上移,马力加满预备趁其不备开溜了。
    然而左脚刚微微一动,男人倏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袋子抛过来。
    周知意睫毛一抖,下意识错身避开了“武器”。
    袋子啪嗒一声落地,里面的东西被路灯照得明明白白——
    一盒碘伏外加一包创口贴。
    周知意微怔,不动声色地收起警戒,扬眉:“怎么个意思?”
    “你额头破皮了。”
    陈宴将她的虚张声势尽收眼底,“怕人报复还到处惹事儿?”
    周知意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顷刻间就炸毛:“谁怕了?”
    “你没怕。”陈宴声音凉飕飕的,毫不留情地戳穿:“也没打算跑。”
    “……”
    周知意气得小脸涨红:“我那叫好汉不吃眼前亏。算了,跟你说不着。”
    她抬脚,直接从创口贴上迈过去,与他错身而过。
    “虽然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但你在派出所帮我说话,我已经道过谢,也给过报酬了,我们算是两不相欠。如果你真的那么好为人师,不如去考个教师资格证。”
    陈宴微微侧目打量着她,小姑娘气势汹汹,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脾气还挺大。
    陈宴轻哂,“你真的不认识我?”
    “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周知意回头:“别再跟着我,不然我就报警了!”
    陈宴脚步一顿,她转头就跑。
    ******
    周知意一路跑到家。
    锁上大门,小院里还留着灯,奶奶徐碧君眯着眼睛坐在堂屋里打盹。
    风扇一顿一顿地摇着头,映衬得收音机里的黄梅戏都不太流畅,一卡一卡的。
    周知意笑眯眯地凑过去,轻轻叫了声:“奶奶。”
    徐碧君睁开眼,在她额头拍了一巴掌:“野丫头,几点了才回家?”
    “我去同学家写作业了。”
    “也不知道给奶奶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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