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为什么会判断有受伤?”
“那儿。”
胡宇指向门外,“有延伸的血迹。”
余溏快步朝别墅门口走去,别墅里的灯此时从二楼到一楼全部是亮着的,茶几前面的地毯已经快被血水浸透了,除此之外,室内的陈设和家具都非常整齐,隔着落地玻璃窗,余溏在沙发上看见了岳翎的一只耳环,珍珠质地的,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靠背的缝隙处,沾着深红色的血,已经看不出本色了。
如果不是站在门外,余溏简直想要弯腰把它捡起来,仔细地擦干净,然后好好地放进胸口的口袋里,然而它最后却被警方的人捡了起来,装进了证物袋中。
“师兄,电话……你电话响了。”
余溏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岳观打来的。
“喂。我这边的笔录已经做完了,我姐的情况我也跟警方说了,你怎么样,联系上我姐了吗?”
余溏怔怔地握着手机,那些字句像被谁推着背一样,被动地蹦入他的耳朵。
岳观似乎感受到了他反常的情绪。
“你怎么了?说话!”
余溏转过身,背向身后别墅的灯光。
“你……”
“你那边在干什么?怎么那么吵?”
余溏仰起头,“你听我说,赶紧回学校,如果岳翎找你,马上告诉我。”
岳观沉默了几秒钟,突然说道:“她出事了是不是?她是不是自己跑去对那个叫余浙的下手了?”
余溏惊异于这种来自血缘的恐怖第六感,听到最后甚至无言以对。
“我去找她!”
“她根本不可能让你找到!”
“那我也要找!她不能这么自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解决,她以为她是谁啊!她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逼,大傻逼……”
那边的声音越说越混乱,余溏不得已提高了声音。
“你是她唯一的弟弟,她现在绝对不可能把你牵扯到这件事里面来,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找到她,你只能等,等她找你!你信我,她一定会找机会跟你联系,你哪里都不要去,把你的手机看死!我这边还有别的事,先不跟你说了,岳观,帮忙了,不要在这个时候添乱。”
“可是……她要怎么办,岳翎她一个人……到底要怎么办,我想都不敢想……”
余溏握紧了手指,放低声音,“谁说她一个人,我要去找她。”
他说完挂断电话对胡宇说,“余浙有任何情况,给我打电话。”
“行,你现在去哪儿?你不回医院的啊,欸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余溏已经穿过了警戒线。
后半夜,大雨倾盆。
雨刮器在路上几乎不起作用,好在路上没有车辆,余溏用了一种不要命的方式,在半个小时之内,从西郊开回了家。一路上,那股血腥味好像一直没散,被车载香水一刺激,反而越发地浓烈。
岳翎开走了他的车,所以他现在开的这辆张曼的车并没有录入小区的系统。
因此他只能把车停在路边。
下车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临街的十三楼,只有一扇窗户是亮着灯的,就像一只疲惫到极致的眼睛,为了等待谁而费力地睁着。
余溏的心脏狂乱地跳动了一阵。
他一时分不清楚,自己是内心是狂喜还是恐惧。
但身体此时却别无选择,只想朝那一只眼睛奔去。
门一打开,辣鸡就惊恐地窜了出来,窜到了余溏的怀里。岳翎一个人缩在沙发上,没有穿鞋,头发蓬松,满身是血。她抬起头来静静地看向余溏,冲着它怀里的辣鸡扬了扬下巴,“它刚才抓我。”
余溏听到这一句话,鼻腔里酸气刺激地他被迫闭上了眼睛。
他抱着辣鸡慢慢地在门口蹲下来,大口大口地缓着气。
岳翎红着眼睛看着他,“辣鸡不认识我了,你也不认识我了吧。”
“没有,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识你。”
岳翎笑了笑,“撒谎,读中学那会儿你就不认识我,你如果在见到我的时候,就认出我是那个陪你在楼道里听MP3的女孩子,我就不会一个人暗恋你那么久。”
“对不起岳翎,对不起……”
他抱着猫站起来朝岳翎走去,然而猫却尖锐地叫了一声,从他的肩膀上翻了下去,一下子钻入了书房里。
岳翎在灯下揉了揉眼睛,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余溏。
他虽然浑身湿透,身上纯色的毛衣却看起来却依旧很干净。
“算了,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对不起啊,余溏我还没有来得及把一切都告诉你,就私自做了我自己的决定。”
她说完,伸出自己的左手,虎口上被刀划伤的地方还在流血,顺着她的手腕,浸红了她的整条袖管。
“我选择了一条违背法律,也违背我自己的职业道德和自己本性的路去走,我让我自己绝望了。”
“岳翎……”
面前的岳翎目光一软,“可是余溏,我最难受的事是,我一定让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