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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胚胎流出后的宫缩阵痛与生产后的宫缩阵痛是完全一样的。这种痛是子宫恢复的必要过程,没有任何药物能够止痛,医生与护士也只能让你忍过去。最后,流产后可能会发生子宫内膜粘连情况,最坏可能还要再一次清宫或手术分离……”
    何尔雅气得眼前一黑,抓起身后的枕头朝门那里砸去:“林隋洲,我都这样了,你就做个人吧!”
    林隋洲沉默看她一阵,把枕头捡起来送回去:“我并不是在吓你,你去问妇产科的医生,她们只会比我说得更严重。好了,我不逼你,你先吃东西,吃完东西再好好睡一觉。等想清楚了,咱们再谈。”
    出了病房后,林隋洲揉了揉眉头,对门前的两个保镖寒着眼吩咐道:“不错眼的看好她,记得盯着药水打完喊人拨针。”
    两个保镖被他这眼神吓到,忙点头应是。
    最后又看了眼关着的门后,林隋洲朝忙碌的护士站走去,报出了何尔雅的名字与病房号,又拿出检查单与b超单递到台上去:“双卵黄的情况下,hcg值在这个周数的翻倍情况好像并不是太好,我们要开些保胎的针剂。”
    “嗯……是低了点,但周数还小,这个你要去找医生才行。”护士一边翻着入院资料档案,一边看了一眼检查报告。
    一阵后,提高了声音:“咦,你们不是夫妻啊?你不能随便做主的吧,要听孕妇或孕妇家属的才行。”
    说完,护士这才有空抬眼。先是被冲击得呆怔片刻,后又被他眼里的不快吓得倒退两步。
    “我是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难道不够权力做主吗?还有,我们会结婚的。”
    这种情况常有,护士也就不多嘴了,只递上份表格,“那、你把这个填一下吧。”
    林隋洲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笔,无声把东西填好。岂料刚一转身,衣领就遭人抓住。
    来人气得失去了理智,却也压低着声音:“隋洲,你这个混帐。你怎么敢把我的雅雅给……当年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果然没看错,我有对不住你的你直管来找我算帐好了,别伤害雅雅。你这个混帐,混帐!!!”
    江临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抡起拳头恨恨打了几下。林隋洲感觉伤口应该是裂了,因为他闻到了血腥味。
    “江老师,师母,这事我负全责。孩子我要,孩子的妈我也要。但阿雅还有点想不过来,麻烦师母帮我劝劝,拜托了。”
    护士站与走廊里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有很多人纷纷看了过来。林隋洲送了何初云进病房,就拉住江临往外想寻个能说话的地方。
    这边何初云进去时,何尔雅刚喝完粥躺下。
    外边艳阳当空,斜斜洒进来满室光亮。
    “林隋洲打电话给你姑父,说了你的病情给我们听,还说你怀孕了。”
    见姑妈走来床边坐下,何尔雅觉得自己像个做了坏事被家长发现的孩子,羞耻难挡地把脸朝向窗外。
    些微的阳光打在脸上,把她的耳尖都照了个通红。
    沉默片刻后,何尔雅恨恨握拳:“林隋洲就是个狡猾又卑鄙的混蛋,这种事情我们俩个悄悄解决了就好,干嘛还要闹到你们那儿去!”
    ☆、第七十九章
    “林隋洲就是个狡猾又卑鄙的混蛋,这种事情我们俩个悄悄解决了就好,干嘛还要闹到你们那儿去!”
    饶是何初云定力再好,也被她这孩子气的话弄得微微失笑。见她实在羞于面对,便决定先转移话题的循序渐进。
    “警察后面不会再有什么事找你了吧,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夏浓,居然是当年那个顶替人的女儿。说起来,她爸爸虽然有错,但也罪不至死。你爸爸当年受到的伤害与冲激太大,一时冲动去找了他们。”
    “可惜,他不顾后果的愚蠢行为既连累了你大伯,事后又没担起责任帮他照顾妻小,甚至是把你也扔下不管了。我们何家,怎么出了这么个……”
    何初云把最后“孬种”一词用力压下,片刻后才恢复如常面色,继续往下说:“好在翻过年后不久,你大伯就可以出来了。至于姓薛的,他做恶这么多,网上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绝对是逃不过的。从此以后,总算是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了。但是我们老何家,还是面目全非的回不到最初的完整模样了。”
    听姑妈一句也没提到夏浓害死表姐的事,又微哽了声音后,何尔雅心疼的立既转面过来握紧她的手,情绪也转为怒恨。
    “姑妈,您别再这样了!您已经把何家背在身上了大半辈子,已经把我背在了身上这么多年,也把伯母一家安排得妥妥帖帖。正是因为这个,您才在婆家过得那么的艰难。余下的人生里,请您把何家放下扔下随它变成什么样子,轻轻松松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说完,何尔雅抬手捂上眼睛又把头扭向窗外。她恨她爸爸,有多爱就有多恨。痛恨中,又想起幼时她去街角理发铺剃光头发,拼命在山道坡上求他别扔下她的那段记忆。
    她已经失去了妈妈,爸爸是她唯一可依赖的人了。然而,他却如此的软弱。逃避一样的住进那高山佛寺,任她哭哑了嗓子也不回头。
    何初云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抚,却没放过的继续冷着语气往下说:“听林隋洲说,你不想要肚子里的孩子是吧?”
    何尔雅负气又哽咽地回道:“我习惯了一个人,不想在一段两性关系或婚姻里,去忍受或顺从男人,更不愿去应付他的家人。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境,总之就是很抵触。您嫁给姑父这么多年,跟婆婆不愉快了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一对男女在一起时日久了都难免会吵架生怨怼,却还要应付彼此身后的家庭。人的一生已经够疲累的了,我实在不愿意再遭这种罪。您跟姑父这几十年的婚姻,让我害怕极了,但会这样也是受何家那一堆烂事跟我的拖累。要不然,您哪置于这样。所以,我不愿意我身后的家庭,或我个人再让任何人看轻。”
    何初云闻言,笑笑的点点头。觉得她虽有傲骨,却也不算太通透的成熟。
    “的确,要是没有何家跟你的拖累,我可以在婆家活得很轻松。所以,为了让我的余生过得轻松些,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吧,就当是你还我的抚养之恩了。”
    何尔雅怒而转面,红着眼的看向自己的姑妈,“您……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嗯,我就是要逼你!”
    短短几个字,铿锵有力,不容抗拒,把几十年商场女强人的气势,演绎得淋漓尽致。
    说罢,迎着侄女愤恨的眼神,更显无情残忍道:“我已经这把年纪了,你以为我还能活多久,嗯?你知道的吧,你伯母有多恨你爸跟你,她根本不想同你们再见任何一面。你大伯出狱后,肯定会用余生去弥补你伯母跟他自己的三个孩子,肯定是千依百顺的顺着她的心意来。你以为你大伯在里面的漫长年月里,就没后悔过,就没恨过你爸爸吗?”
    “还有江衡和江凌,他们的确是跟你一起长大没错,但你别忘了他们姓江你姓何。那些年里,我跟他们奶奶吵架时,他们也怨恨过何家。现在他俩还没结婚,你们都三五个月难见上一面。等他们有了妻小,你以为他们又能照顾你多少?我两腿一蹬死后,你在这世上,就真正是孤家寡人一个了。所以,我想你能留下肚子里的孩子。结不结婚的随你,咱们不缺钱,不会养孩子就请保姆育婴师。”
    何尔雅目光无神,面色惨白的笑了笑:“……姑妈,您一定要把什么都说得这么直白的狠绝吗?”
    何初云点点头,“嗯,我知道你心里现在一定很难受,或许还会恨我在逼迫你。但我告诉你,人生就是这么残酷。男人也不可靠与信任,唯一一边嫌弃你,一边不得不给你收尸的,或许只有你的孩子罢了。”
    何尔雅忍不住泪崩的朝何初云喊道:“生孩子生孩子,您知道一些孩子恶毒起来的样子有多可怕吗?当年伯母出事后,他们嘲笑我跟堂姐,往我们身上吐口水,说我们是脏东西。那副无知又恶毒的嘴脸,我到现在也不能忘记。您说让我坚信人间自有善美的活下去,可我真的没有自信教好我的孩子,该怎么在这污糟的世间活好,所以为什么要生他来遭这场罪!”
    因着她现在身体的原因,何初云不想同她吵。静默片刻后,站起身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都随你。不过你要是把孩子打掉的话,短时间内就不要来见我了。你表姐带着孩子离世后,我就累了倦了,以后怕是也照顾不动你了,也该过点清净日子了。”
    说完,不再啰嗦,挺直背脊转身走出去,徒留何尔雅望着她的身影哭喊着姑妈也不回应半句。
    而林隋洲这边,拖着曾经的老师,未来的姑父在医院附近选了间茶庄,要了个包间,上了壶好茶。不过却是老师喝茶,他抽烟。
    质量上乘,私人定制的贴身衣装衬得他精练挺拔,一举一动间皆透着股沉稳与矜贵。肩头那隐隐溢出布料的血迹,又彰显着他铁腕般的手段与性情。
    随着交谈进入尾声,江临也安静下来。
    “你真会对我的雅雅好一辈子不变心,绝对不会欺负她给她委屈受。你的家人欺负她时,也敢站在她这边维护她吗?
    “当然。”林隋洲正抽着烟,因轻而易举就解决了老师,声音低缓中透出股愉悦。
    江临听他这样保证,仍是看他格外不顺眼的拉着个脸低恨道:“混帐东西,等你将来有个女儿你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如果有人让你的女儿未婚怀孕了,依你的性子只怕会打断对方的腿。我把雅雅几乎是当女儿养大的,她那么善良又优秀,会那么多乐器。我们也不缺钱,也不跟你比有钱。除了比我们富有一点,你有哪里是配得上她的。”
    林隋洲笑笑不说话,单手替他倒满茶。江临坏了林隋洲的生物科技公司,还害负责人被抓,心中实在有愧。应对了这么久,被他说服后,尴尬与内疚也就越来越重了。
    再又喝完他倒的茶后,寻个理由就告辞了。林隋洲在他离开不久,也起身离开回到了医院。
    他不顾自身伤情,守了何尔雅三天。在这三天里,两人没有任何关于要怎么处理孩子的谈话。
    林隋洲不急,既然她没出声说要解决掉,那就是不解决,胜局也就在他这边。所以,他没必要在她正生气的当口,再多说什么的激她。
    孕妇易怒,他得顺着。
    住阮第四天,没什么大碍就要出院了。因何尔雅的身份有碍,也为表示心意,林隋洲亲自去填表缴费,顺便放个风的找地方抽了支烟。
    可等他回到病房门口时,门外的保镖跟里边床上的人,一起不见了。
    他心底升起熊熊怒火却又不得发泄,立刻掏出手机想给不见的保镖打电话。
    然而,还不等他拨号就有电话打进来。林隋洲阴沉着脸看了眼腕表,不耐的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幽幽冷笑,像是已站在悬崖边上,临死也要报复一番的疯狂。
    “林隋洲,我要挖掉你的心肝,让你痛不欲生。我的人看到你的女人,那个姓何的臭丫头刚刚离开了医院,祝我好运吧,希望你也能体味一把丧子之痛。”
    林隋洲脱口而出了一句脏话,指骨青筋爆起的起了股杀人之心。
    “姓薛的,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
    ☆、第八十章
    南城市的冬天终于开始降温,早上十点多的太阳,都透着股冷味儿。
    何尔雅正坐在去往大悲寺的车里,与肖娜用电话聊着今后的工作安排。
    说来很讽刺,她混这个圈子也有些年头,自问算得上是认真努力。但会在最近飙升热度的被公众所熟识,却是因为她的一堆糟心事。以至于现在,她对自己在圈子里的尴尬地位,感到有些迷茫。
    最初会进这个圈子,是因为对音乐的执着或些旁的小心思。而这个圈子,有最华丽且高上的舞台。可坚持这么多年下来,她一直在偏离的轨道上碌碌无为。
    或许她一开始的追求就是错的,音乐其实无处不在,也并不都需要炫丽的舞台。
    只是当年,她心中有着一股不屈服的怒焰。无论如何也想站到最高的舞台上去,让曾经那骂她脏东西,骂她小疯子,说她不配,对她只是玩玩而己的人,全都只配站在低处的仰望她。
    想让他们知道,纵使曾经置身泥泞,她也可以如高高在上的星辰一样闪闪发亮。然后高傲回眸,视曾经鄙视过她的人们作尘埃与不配。
    看来,怀着如此污糟之心来追逐音乐,果然是不配得尝所愿的。
    事到如今还怀孕了,这对女艺人来说,简直是自毁前程的事。
    或许完成手头上已经定下来的工作后,她该适时的放弃这个圈子。繁星传媒的高层与娜姐,肯定会很生气的恨极了她。
    这几天每每想到这个,何尔雅就止不住的烦躁。觉得肚子里的孩子,该解决掉才好。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做一个母亲,哪里配生养孩子。合着肖娜在电话里计划安排着工作的声音,何尔雅又想起记忆中的妈妈来。
    她妈妈不像她是个没什么耐性的急性子,温温柔柔的。还记得四岁多时,妈妈说她长大了,要自己一个人睡的要给她分床分房。她伤心又害怕得哭哭闹闹的满地打滚,妈妈实在不忍心,又把她搂了回去在一张床上睡。
    就此又拖一年,到了五岁多,她才慢慢与父母正式分床分房独立睡觉。
    现在想想,要是早知道后面会天人永隔的话,还分什么床啊。只可惜世间没有早知道,要真有早知道,也该是拼命去改变厄运才对。
    这几天里,何尔雅打过电话给姑妈。姑妈在电话里,只对她说了短短一番话。
    如果你从没羡慕过别人家黄昏时候烟火十足的笑声满屋,也从没有觉得过一个人寂寞的话,要不孩子都随你。我只能告诉你知道,或诉生了孩子后,可以让你从儿时那些黑暗悲怆的情绪里,真正的走出来。
    说完这番话后,就挂断电话。任她再怎么打,也是不接。
    比起被姑妈这样冷待,任何事情都要往后靠。
    何尔雅越想越烦燥的打断肖娜,快刀斩乱麻地脱口而出:“娜姐,把给我的资源,分给公司其它女艺人吧,我怀孕了。”
    “你……你说什么!?”肖娜在电话那头,拔高了音量,显然是受惊不小。
    “很抱歉。”心怀愧疚的说完这声,何尔雅赶紧挂断电话关机,像个胆小鬼一样的选择了逃避。
    无声平复情绪间,副驾驶座的保镖面色难看的转过身来捂着手机朝她道:“是老板打来的电话,很生气的问我们在哪,让我们立刻回去。”
    何尔雅被立刻回去这四个字刺激到了已经够烂的心情与反骨,她一把抢过电话挂断关机,并让他把开车那人的手机也拿过来关掉。
    她现在所有人的电话都不想接,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想想。
    被挂断电话的林隋洲,气极中又忍不住害怕与担忧。但他并没有乱,而是极为镇定的打了电话给交管部门某个认织的朋友,道明缘由请他帮个忙的追踪下那辆车子正开往什么地方。
    在等待的时间里,林隋洲有几秒迟疑的想干脆报警。但事情并没有发生,他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拿什么去要求他们,求人还不如靠自己!
    是以,他立刻着手安排人待命,等交管部门的朋友发来定位图后,就带着人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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