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女孩声音特别好听,轻飘飘问,“叫什么名字?”
“晏、晏棠止。”晏棠止开口,喑哑撕裂的嗓音,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哦,名字挺好听的。”女孩唇角弯了弯,手插在口袋,姿态随意的转过身招呼,“跟我过来,吃饭了。”
她往外走了半步,拔高声调朝灶房那边喊,“鸡腿给我留两个大的。谁敢乱碰,今天你们都别吃了。”
灶房那边传来一阵哀嚎,晏棠止晃晃悠悠站起来,隐约听到几句。
“谁多拿了鸡腿?快点放回去,惹毛了芍樱咱们都得死。”
“唉,凭啥她要吃两个啊…”
“少哔哔,她没吃十个已经很给面子了。”
晏棠止望着女孩的侧脸,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原来她就是芍樱。
果然很凶。
晏棠止迈开腿走了一步,发觉有什么东西从宽松的衣褶子中掉下来。
他低头瞧了眼,才知道芍樱刚才用什么东西砸他。
四四方方的小牛奶盒,上面印着一行小字:扶溪市中学生营养牛奶。
芍樱注意到他视线的落点,随口说,“哦,学校发的奶,我不喜欢,以后都给你喝了。”
晏棠止默默修正了自己的想法。
她真的好漂亮,一点都不凶。
**
“嘶,好冷…”
晏棠止哆嗦两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今年夏天来得晚,到了五月中旬,还没有完全转暖。
晏棠止开着窗户坐在客厅写作业,写着写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夜冷风吹进屋子,他硬生生被冻了醒来。
……又做梦了。
自己总会反反复复梦见跟芍樱初见的场景。
晏棠止撑着身体从沙发上坐起来,借着小台灯的光审视周围。
宽敞的两室一厅,室内装修挺温馨。电视柜旁边还摆着芍樱昨天带回来的花束,空气中漂浮着幽微香气,整个房间悄无声息的。
已经超过凌晨一点了,芍樱还没回来。
晏棠止眉间紧蹙,忍不住回想起今天在学校时,几个同学神神秘秘嚼舌根的内容。
“喂喂,我前天路过夜店外面,好像看到晏棠止的姐姐了,她可真漂亮。”
“哇,晏棠止的姐姐去夜店啊?”
“不是,她好像在夜店里打工…”
‘在夜店打工’的话一说出来,气氛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毕竟,夜店那种□□场合,能有什么正经工作?
晏棠止听见,无法接受他对芍樱的污蔑。冷着脸大步过去追问,吓得那位同学一脸惊恐,撒开腿跑出学校。
晏棠止独自回家,越想越觉得心烦。
这会儿他坐在客厅,吹着冰冷的风,心底躁动依旧无法平息。
他垂下视线,目光落在茶几上。
为了等芍樱回来,他今天刻意挪到外面写作业。高一年级的课本和教辅资料堆了厚厚一摞,旁边还放着刚发下来的期中考试卷。
考试卷上满满的对钩和鲜红的成绩,无论用什么标准衡量,都相当优秀。
今年晏棠止刚满十六岁,目前在扶溪中学读高一。
芍樱考入了本地的大学,今年已经大二了。
她考上大学那年,带着晏棠止离开孤儿院,在扶溪市中心租了这间房子,每个月仅仅房租就要三四千。
晏棠止对她既感激又愧疚,曾经无数次提出节假日打工,帮忙分担一点,都被芍樱强行制止了。
共同生活两年,她以‘姐姐’的名头供晏棠止读高中,每个月给他一笔数目不菲的零花钱,搞得班里同学误以为晏棠止还是富二代。
平常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芍樱都给他提供了相当优渥的条件。惹得晏棠止经常偷偷怀疑,她一个大学生,哪来那么多钱?
如果在夜店工作的话——
晏棠止忍不住攥紧拳头。
他定定坐着,思索了十几分钟,耳边终于响起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门打开,芍樱那张脸出现在视线中,比梦里还要漂亮一些。
长大之后,她眼睛变得更加勾人,细腰长腿身段窈窕。
媚骨天成这个词,就是为她准备的。
芍樱怀里又抱了一束花。
开得正好的红玫瑰,包的很精致,估摸售价也是‘999’或者‘1314’这种吉利的数字。
芍樱走进屋,看到他,有些意外。
“你还没睡?”
“刚醒。”晏棠止撩起眼皮,硬邦邦的质问,“你怎么才回来?”
芍樱听到他的话,觉得挺想笑。
只不过八年时间而已,当初那只缩在角落的小可怜,性格变得越来越清冷,端起架子还有模有样的。
不过,就算他微微皱着眉,一脸冷淡孤傲地表情。看在芍樱眼里,也像只没断奶的小奶狮。
“要工作,不是给你说了吗?”芍樱耐着性子回答。
晏棠止眉头皱得更深,第一次无理取闹的追问到底,“什么工作会忙到这么晚?”
“当然是晚上的工作。”
……晚上的工作吗?!
晏棠止咬咬牙,收在身侧的拳头,忍不住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