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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伯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平日里时常还要靠父亲接济,怎么无缘无故收了个养子?而且时间还恰好与梦中的相差无几,念瑶心有余悸便想探个究竟,恰好赶上要祭拜老太爷,她便央求了父亲跟过来。
    *
    “瑶儿,咱们到了。”
    “诶。”念瑶起身揉了揉眼皮,接过李氏递过来的手炉,客气的道了谢,方跟着父亲下了马车。
    外头齐家老三齐仲贤早便在府外候着了,瞧见他们下了马车便匆匆迎了上来,几番寒暄后,兄弟两人自去了别处商讨明日祭祀事务,留下夫人王氏引念瑶她们入府。
    李氏目送齐伯奉走远,才带着念瑶跟王氏进了内院。
    “诶唷,来前不知道念瑶这次会来,诺,这是你三伯跟我给的压岁钱,快好生收着。”
    王氏说话间递过来了一个朱红的纸封,在念瑶印象中,三伯虽然是个有些奸猾的人,可三伯母王氏却一直谦逊温和,她乖巧的接过过纸封,“谢谢三伯母。”
    王氏嘴角笑意更深了些,李氏侧目打量了一眼纸封的薄厚,淡淡的转身拉过念瑶的手,“瑶儿还困吗?叫人去准备间屋子你再眯一会儿。”
    不说还好,经这么一提醒,念瑶便觉得头仍旧有些昏沉,便点了头应下。
    京中人人皆知,监察院院长府上的大姑娘齐念瑶生了张跟她生母神似的脸蛋,娇媚明艳是个美人坯子,只是可惜有个不足之症。
    她打出生起便与旁人不同,不知是肌肤过于娇嫩还是天生缺陷,只要稍稍触碰到粗糙些的布料,立时三刻便会浑身发热起红疹子,齐伯奉访遍京中名医,也没有个能治愈的法子,只得平日多注意,故而就连鞋袜铺盖都只能用上等的绸缎。
    也因此,念瑶比旁人更爱干净些,住的寝房一日间都要叫人打扫多次,齐伯奉也甚少叫她出门。
    王氏自然也是知道的,她听这话虽嘴上应下,眉眼间却透露着为难,家中上好的绸缎做衣服都只用来做些坎肩类的小物件,哪里舍得拿出来做铺盖被褥的?
    “三伯母。”念瑶忽然伸手捏了捏王氏的衣袖,“爹爹给我准备了几套衣服呢,这几日我合衣睡就行。”
    合衣睡便不会接触到被褥,王氏顿时松了口气,看向念瑶的眼神越发柔和,当真还是姑娘家懂事贴心。
    不多时,王氏便命人拾掇出了间屋子来,屋内陈设虽不名贵,却也是家里能拿出来最好的了。
    念瑶休息前本想打听下三伯新收进府的养子,可想想冷不丁问一个与自己没干系的人有些不妥,再加上着实困的头昏,才作了罢。
    *
    仍旧是熟悉的梦,念瑶独自倚在明红的窗栏边,今日晋王入京,城下百姓乌泱泱跪着,军队前的高头大马上,晋王黑红色盔甲像是血浸染而成,分明成千的人在窃窃私语,可念瑶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蓦的,晋王勒马驻足,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侧身朝念瑶的方向看过来。
    晋王双眸中阴晦浓的化不开,如同盯着猎物般,四目相对之下,念瑶心中胆怯到呼吸都不敢有,几欲躲避却动弹不得。
    惊恐之下,念瑶猛地醒了过来,她心跳的厉害,回忆着方才的梦,呼吸尚还有些急促,等缓了一会儿后,方叫墨玉进来侍候她换衣裳。
    墨玉打六岁起便跟在了念瑶身边,因比旁的丫鬟都细心妥协,念瑶出门向来只带她一个。
    “往年姑娘从没跟着老爷来过,这次决定的突然,否则奴婢肯定有时间给姑娘备好要用的东西,姑娘且先凑合一下,今晚奴婢就用些旧衣服拼接个罩子出来。”
    墨玉语气中满是心疼,自打她伺候念瑶那日起,便时刻注意着,再没叫念瑶因接触布料而起过疹子,要不是这次出门着急,怎会叫念瑶委屈着合衣睡觉。
    “不过就住几日,也值得你熬大夜做活儿?”念瑶随意挽了个发髻,看看外面的天色道:“正好赶上,走吧,别叫他们等急了。”
    她今儿来的时候原穿着件儿湛青色绣云纹的织锦长裙,瞧着这会儿又飘起小雪来,便随意拿了印花锦缎的月牙色带帽披风将自己裹好。
    齐仲贤家住的偏远,庄子便也比京中的寻常人家大,光是绿梅便种了满院都是,映衬着落雪倒是平日里看不着的景色。
    走出院子不远,念瑶隔着几株绿梅便隐约瞧见有个半人高的黑影儿跪着,许是因为下了雪,四下并无别的人在。
    再走近一些,念瑶从侧面打量着眼前人,一颗心蓦的提到了嗓子眼儿,他除了眉宇间还有些稚气未退,熟悉的五官与梦中那人完全重合。
    天地间一瞬安静下来,飘雪落下的声响都好似能听见,念瑶恍然间仿佛回到了梦境中。
    摄政王骑在高头大马上回望自己,只一眼便能看穿她的所有心事,眨眼间又是漠北凌冽的寒风,好似透过摄政王的双目便能感知到那份冰冷。
    完了完了,齐家这次又要完了,这是念瑶回过神来的第一个想法,往后的杀神如此狼狈的跪在这里还被她瞧见,面子上都过不去。
    要不,要不她就装做没瞧见,直接越过去吧!
    正当念瑶想要提起裙摆小心绕过齐泽时,一道声音凭空传来——“念瑶,你怎在这儿呢?”
    念瑶一只脚将将踏起,便因这一声呼喊生生又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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