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他们在一起生活的那段短暂时光里,易三的行踪也总飘忽不定。江野也不多过问,她一向尊重他人隐私,尤其是一个雇佣兵的隐私。
那么上次是为什么分道扬镳的呢?江野吐掉满口的白沫,努力回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似乎仅仅是他要进行一段长旅途,而自己也想去看下一站。
江野觉得易三就是自己的同类,时光缝隙里的浮萍。他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他就只是喜欢这个职业。他和自己一样,难以忍受一成不变的生活、事物、人,不愿有牵挂,甚至不屑留下活着的痕迹。从某些方面来说,易三b江野更极端。
女人扯出一个大大的哈欠,趿拉着拖鞋踱去阳台看看。她一向昼伏夜出,觉也多,昨晚吃完饭俩人都有点泛撑,床上运动她是没力气做完全套了,却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地左摸摸易三x肌,右摸摸易三肱二头肌,给易三摸烦了摁着就揍她屁股,折腾完时天际已然泛白,歪头就睡了的江野自是一觉睡到傍晚。
此时她站在窗边,吹着惬意晚风,嗅着空气中一两丝饭菜香。
肚子适时地响亮咕咕两声。
江野情不自禁叹口气,昨晚易三说的有点道理,她真的快成吃了睡睡了吃的猪了。
冰箱一拉开果不其然空空如也,江野昨日路过书房,里面办公桌上落了层薄灰,看来他们没联系的这一年,易三回家的次数也寥寥无几。
江野正想出门觅食,手机先一步响了。她接起一听,果不其然是失踪了的家主人:“楼下,快点下来。”
她探脑袋一看,那辆风尘仆仆的牧马人正在楼底喘气,她对着话筒应一声,踏上她的靴子就下了楼。
江野在楼下正要拉开副驾驶舱门,易三却打个手势让她过来。江野眉头挑得老高,绕了一圈同从驾驶座上下来的男人打个照面。
“怎么?我开车呀?你不怕我给你连人带车地拐地g0u里?”话是这么说,江野坐进驾驶舱的动作却十成十地敏捷,生怕易三反悔似的。开玩笑,她可眼馋了易三的这辆大吉普很久了,谁能对野x蓬勃的牧马人不心动呢?
易三沉默了一下,无言地破天荒地扣上了安全带。
江野看得直乐,给他打包票:“你放心吧,我这手车技可是祖传的。”她放了手刹挂挡,熟练拐弯出小区。“你就告诉我去哪儿就行。”
易三看她两眼:“郊外后山咋走知道吧。”语毕他又缓缓露笑,补充道。“你敢开上山吗。”
“知道,没上去过,有什么不敢。”江野单手把方向,一派懒洋模样,油门却给的愈多,引擎声隐隐嗡鸣,像敏捷的豹穿梭车流中。“但是我很饿,去后山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
“废那么多话,去就行了。”易三摇下了车窗,风呼呼往车厢内灌。江野没再答话,一打方向盘拐上了郊外公路。
夕阳圆且h澄澄,缀在半空将这座野兽的影子拉得很长。江野亦摁下了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狂风霎时掀乱她的发。
她猛地拐弯冲进亩绿油玉米地,田间密道似被兽爪破开一尾长痕,仪表盘指针骤转b上数字120。引擎轰鸣似兽吼咆哮,掀h土细灰滚滚;车胎化兽掌碾地,烙滚烫痕迹再深三分。
残yan浩荡,烈风长空,有鸦静看大地上何人狂奔。
牧马人破空前行山线之上,江野油门到底火力全开直冲山巅。二人背脊紧紧贴合座椅靠背,易三掌攥头顶握把死死,心跳砰砰如雷,多巴胺上脑噼啪爆成片战栗。
虫鸣风吼间,二人眼前通通一空,身下失重不过一瞬,悍重野兽粗喘着跃上山腰平台。江野猛打方向,刹车片擦出火花,石子地被剐出尾长弧,堪堪停在平台边缘。
女人掌骨发白,眼前高远开阔是遥远的城市灯火。她听见车厢里有咚咚声,耳膜发烫指尖发抖,喘息颤颤扭过头,看见阴沉下的天里易三发亮的瞳。
她猛地搂过男人颈,像车站一见那样狠狠地给他一个吻,齿关撞得发疼,唇上磕出小口,她着了魔地发了疯地啃吻男人薄唇,尝了血才撒口。
易三浑身紧绷时被女人猝不及防要搂,雇佣兵的机警让他差点拆下江野的胳膊。牙关一撞方使他松懈,见血不过一瞬便虎口钳死女人下巴夺回主动权。
“你真他妈不怕死啊。”残yan只剩半轮沉在地平线,江野半张脸浸在昏沉的光里,嘴角破了小口在往外渗血。
老子看你才是真的不怕死。易三看了看仍被江野握在手里的方向盘和近在咫尺的悬崖,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