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不无惋惜地想道:却是要错过了科举。
温庭容盯着吴畏,仿佛看穿对方心中所想。清辉撒在温庭容的脸上,俊秀无边,孤拔的身姿在澹澹月华下像青松一样。
李心欢笑吟吟地问吴畏:“表哥,你如今就要磨刀上阵,祖父他们不会这么快放了你吧?还不快回去。”
无奈笑笑,吴畏道:“这么快就要赶我?这怕是考试之前我最后一次见你了。”离考期只有半月,父母亲拘他拘的紧,怕是再难出来了。
李心欢嘻嘻笑笑,一排细碎的白牙衬得她圆润的双颊分外可爱,“我是在替你考虑,你再不回去,祖父他们要差人来寻你了。”
吴畏确实不能多留,明明只说出来方便一下的,他已经出来的太久了。
点点头,吴畏道:“那我先进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夜里冷,小心着凉。”
李心欢抿着嘴巴拼命点头,一副听话的模样,道:“好,我们待会儿就回去,舅舅要是不肯回去,我就把他拉回去。”
吴畏莫名地笑了笑,他才不关心温庭容回不回去,他只关心李心欢会不会冻着了。最后温柔地看了李心欢一眼,他才不舍的离开了,这个表妹长的真可爱,总让人想粘着她玩。
吴畏一走,温庭容就更不说话了,李心欢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荡着双腿,静静得陪着舅舅。
温庭容回头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道:“起来。”他们两个都是偷偷溜出来的,没有下人跟着,这石凳上也没有铺软垫,凉的很。
李心欢听话地从石凳上跳起来,笑问温庭容:“那走吧,咱们回去。”
又转过身望着李府里房屋的轮廓,温庭容冷淡道:“你回去吧,等会儿我自己会回去。”
李心欢噘着嘴,有点委屈地问:“舅舅是不是不开心?”
温庭容否认地很快:“没有。”说完
李心欢低着头,声音细细的:“吴畏表哥和朴一堂哥都能参加科举,而您不能,所以您不开心。”
像是怒了,温庭容隐忍道:“我说了,没有。”
李心欢质问:“舅舅,您学的那么刻苦,为什么不去考科举?为什么?”
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受伤的手,温庭容道:“我右手受伤了,不能考。”
带着点哭腔,李心欢道:“明明左手也可以写字的呀……明明可以考的呀……”怎么就是不愿意去呢?既然不想考,寒冬酷暑拼了命的学,又是为什么?
温庭容眸为敛,李心欢竟然知道他会用左手写字。
正捂着脸哭,李心欢颤抖的肩被人按住,温庭容声音低低道:“别哭了,是我自己不想考,也没有不高兴。”他现在不能去考,也不想去考。
抬起眼,李心欢双眼红得像她养的小兔子一样,抽泣道:“真的?”
看着李心欢脸上的两行泪,温庭容道:“真的。”
李心欢自己擦了擦脸,看着他问:“为什么不想?”
温庭容握紧了拳头,面色如常道:“别问了。”
李心欢真就不问了,她知道舅舅的心事多,没关系,她会偷偷去发现的。
温庭容反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左手能写字?”
鼓鼓嘴,李心欢眼珠子转了一圈,道:“九岁那年你帮我抄《般若经》,字迹和你右手写的差别太大,百思不得其解,我就躲你书房窗户下面……”
原来如此,温庭容弹了她的脑门,眯着眼道:“忍了一年多没说,可以啊李心欢……”她的名字,他咬的有点重。
调皮地笑笑,李心欢眼睛眯成一条缝,她忍着没说的东西多着呢。他不知道,从那以后她也拿左手写字,并且模仿的就是温庭容的字迹,现在已经能写得很像了。
被李心欢这么一闹,温庭容心情好了一些,声调了扬了起来,道:“走吧,酒席要散了。”
两人比肩踏月而去,园子里凉风一阵一阵,吹拂起如墨发丝,圆月人影,俨然如画。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有老读者冒个泡来~~~~~~
第2章 莲粥
七月中旬,南直隶天气尚炎热。李心欢和父母同住一步堂,日日待在房中以冰块消暑,任谁叫她也叫不动。
十六的上午,日头渐渐烈起来,李心欢的母亲朱素素撑着伞到厢房来亲自问女儿,中午想吃什么。
李心欢又从花盆里摘了一朵紫红色的锦葵,五瓣的花朵被她撕开来,一片一片地往冰桶里扔,花瓣随着冰块消融,隐没进冰水里,泡半个时辰就清香满室。
朱素素梳着高高的圆髻,斜插一支荷花玉簪,穿沙绿菱纹绉纱褙子,白色挑线裙,边笑边往屋里走来,她笑起来有一个酒窝,看着就让人想亲近。李心欢见母亲来了,忙扔了花瓣,从榻上跳下来,笑吟吟地道:“母亲,我还没想好呢。不过天气渐热,到了午时也吃不下饭。”
朱素素把伞递给李心欢房里的大丫鬟梅渚,梅渚收了伞放在外面,正好看见院子里的两个丫鬟拎着水壶往外走,把人喊了过来,使唤丫鬟们把廊下的花都浇了。
朱素素牵着女儿手,坐在榻上,道:“昨日我就听你祖母说,你在她房里吃的很少,多少也要吃些,不然越发困乏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