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诗基本把这感觉传达了出来。
诗曰:
又卧燕赵腹地,再睡太行山旁。萧萧瑟瑟雨雾茫茫。树木丛中屋宇,草林夹道路肠,昏黄墨绿喜迎朝阳。痴问君可再饮否?君已持酒再话五魁首。
白驹早已过隙去,且莫回首,大道直行迎着朝阳走。
……
1958年,秋。
华北平原一个小村庄。
正值秋收,村里人都下地了,村子里很安静,秋蝉的鸣叫显得格外清晰。除了蝉鸣,另有一个声音逐渐由弱变强,最后力压一切。
是一个孩子的哭声。
“哇哇哇……”
孩子哭的很厉害,两行急泪从眼角迅速滑过脸颊,嘀嘀嗒嗒的掉落在地上。
在一个农家院北屋内,这个哭泣的孩子一条腿被绑在了桌腿上。屋内没有大人,只有这一个孩子,在无助的哭泣着。
孩子哭了一会儿,见没人理睬,于是加倍用力的哭起来,几乎背过气去。
直到日薄西山,一个妇女领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孩子才匆匆忙忙的赶回这院子。妇女走的很急,作为一个母亲,她对家里的孩子充满了愧疚,为了下地挣公分,她不得不把幼小的孩子的腿用绳子拴在桌腿上。纵有万般无奈,为了生活他也必须这样做了。
这个妇女便是孩子的母亲,叫孙梅。到家的时候,孩子还在哭,妇女听见了,小跑着朝北屋跑过去。
孙梅边跑边对那个五六岁左右的孩子说:“小林,把这些农具都放到南屋去,小心啊,别伤到自己。”
这个妇女嘴中的“小林”,全名霍家林,是这个家里的第一个孩子。
霍家林听了大人的话,憨厚的点了点头:“嗯。”便按着母亲的吩咐干起来。
妇女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北屋内,看见大声哭泣的孩子,心头一紧,喉咙便梗住了。
可怜的娃,只有不到两岁的大小,就被独自一人丢在家里。没办法,父亲是一名老师,平时在外地教书。而母亲,也不得不下地干活挣公分啊。
母亲抹了抹湿润的眼角,赶紧把系在孩子腿上的绳子解开了,这是她临走的时候给孩子绑上的,目的是防止孩子乱跑,此时,孩子的腿上已经勒了一圈红红的勒痕。
看到孩子腿上的勒痕,母亲忍不住又哽咽了。但她很快擦干了眼泪,赶紧解开了衣襟。
“孩子肯定饿了。”这是母亲最先想到的事。
“哇哇哇……”孩子不止的哭着,似乎对母亲的姗姗来迟表示愤怒,他的哭声很大,表现出来的却不是委屈,而似乎是一种愤怒。
“这孩子,脾气不小。”妈妈嘟囔着抱起孩子,哄了许久,才成功给孩子喂了奶。
……
转眼,三年过去了。
孩子长大了,正如母亲小时候感受的那样,这个孩子是一个又倔,脾气又大的孩子。
这孩子名字叫峰,名字的中间按辈分排也是“家”字辈的,所以他全名霍家峰。
霍家峰虽然比霍家林小三岁多,但是一点也没有把霍家林当哥哥看,日常惯以“小林”称呼霍家林。而霍家林对这个称呼并没有抗议。
有几日,姥姥来家里住。见霍家峰总是以“小林”称呼他的哥哥,便想说教说教:“小峰,你总是喊霍家林‘小林、小林’,俺问问你,你跟家林你俩谁大呀!”
霍家峰瞅了一眼姥姥,知道姥姥是想教育他一下。撇嘴说到:“你就在我们家享几天福吧!”言下之意,在我们家享福,就别这么多事了,享完福赶紧走。
姥姥被这么一说,竟无言以对,但童言无忌,也只好一笑了之。
霍家峰的言语大致如此,从小便敢说敢为,与哥哥的内向形成鲜明的对比。当然,这样性格的他也会给父母惹出不少麻烦。
有一天,年幼的霍家峰突然神情慌张的跑回家里,见了母亲又故作镇定的绕过去,然后跑到后院藏了起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哭叫的孩子进了霍家峰的家。
“有人吗?家里人呢?!出来!”那个女的愤愤的喊着。
跟在女人后面的是一个四五岁的男孩。
孙梅从屋里走出来,见了邻居刘海家的媳妇气冲冲的跑进院子里,一时不知所措。
“刘海家的,有事吗?”孙梅疑惑的问到。
“你家老二呢?!我要当着他面说。”那妇女说到。
孙梅看了看刘海家的牵着的那个孩子,那孩子身上脏兮兮的,眼眶湿湿的,一看就是跟什么人发生过争斗。
但孙梅不知道的是,这孩子叫刘玉章,是村里的孩子王,经常欺负其他孩子。由于霍家以前是地主,成分不好,因此在村里常受气。刘玉章也纠结一帮孩子,经常欺负霍家林。他这次想欺负霍家峰,没想到遇到硬茬,却被霍家峰打了。
“家峰看来又打架闯祸了!”孙梅心里马上明白了。但此时她一人在家,平日里都是自己丈夫当家做主,猛的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正在孙梅棘手之时,从大门过道走进来一个人。孙梅定眼看时,是孩子父亲!
孩子父亲叫霍传章,一个高瘦的男人。只见他垂头丧气,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看来工作上不太顺心。
孙梅和刘海家的几乎同时看见了霍传章,一个心里有了主心骨,一个眼下找到了冤之头。
“正好,霍传章你回来了!”刘海家的愤愤的说到。
“怎么?”霍传章边问边四下看了一下,他马上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怎么了?!你家孩子把俺们孩子打了,你看看这头上的包!”女人说着,扒拉开孩子的头发就让霍传章看。
女人这一扒拉,孩子的痛处又被触碰了,于是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进一步刺激着女人的情绪,她激动的数落起霍传章:“你看看你家儿子干的好事,你这还是老师呢!连自己家孩子都教育不好,还怎么教育别人家孩子!……”
妇女又说了很多,但是如此贬低讽刺霍传章的教师的工作能力,正巧与霍传章工作上的不顺搅和在一起,刺激了霍传章的神经。
霍传章也是一个暴脾气,听了这话,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太阳穴,脑袋像开了锅,快要炸裂开了。
“霍家峰呢!!!”霍传章冲着媳妇吼了一句。
孙梅被这一声怒吼吓的心头一紧,半晌才说:“中午吃完饭就出去了,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呢。”
原来,刚才孙梅在北屋低头收拾,并没有注意到霍家峰溜进后院。
刘海家的此时依然不依不饶,指着霍传章的鼻子骂骂咧咧半晌。霍传章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和刘海家的对骂,只好低头忍着。而孙梅的性格又注定不可能跟刘海家的对骂。
结果就是刘海家的越战越勇,直把最难听的话都骂了个遍,才大获全胜的大摇大摆的离去。
剩下霍传章夫妇俩人,半晌愣在哪里。霍传章胸中自然憋了一肚子气,只要一个导火索,他准能炸裂开来。
霍家峰躲在屋后,听见外面这一切,知道不好了,这回难逃一顿暴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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