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书房。
楠山曾经想过自己回到这里时的情景,甚至想过会是何等的痛心疾首。
毕竟他从出生,到人生的前二十年,都生活在这个地方。
一草一木,每一个摆设,都是深深刻在脑子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踏进书房门的那一刹那,黑眸扫视了四周一圈。
竟然……跟他以前在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变动。
“厉鸣”明明将他痛恨到了骨子里,为什么会留着他的字画,为什么没有毁掉他曾经的痕迹。
是怕被人发现吗?
他就算疑惑,也只是片刻的。
楠山此时无暇在乎这些,他甚至没有近乡情怯,也没有恨之入骨。
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人。
苏潋滟在等着他回去。
“你……”
厉鸣紧跟而来,眉心紧蹙,满目憎恨,好似又回到了四年前的地牢里。
他正要出声,却被楠山打断。
楠山冷声开口, 冲着那人喊了一声,“厉鸣。”
又是厉鸣!
厉鸣每每从楠山口中听到这个称呼,都会心口一跳,面上的紧张和憎恶,藏都藏不住。
楠山眼眸锐利,厉鸣神色的细微变化,全都看在眼里。
可是他不在乎。
楠山继续直接说道。
“厉鸣,我不是来寻仇的,也不是来抢走属于你的东西——”
“什么你的我的!”
厉鸣连楠山把话说完的耐心都没有,大声吼道。
他双眼猩红,面露狰狞,手臂无声无息的按在了藏在身上的匕首之上。
“你霸占了这个家二十年!现在换成我,有什么不对!凭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厉鸣嘶吼的话语,也跟四年前相似。
他们明明流着一样的血,为什么变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仇恨,是厉鸣心底里永远无法抹去的。
楠山依旧神色冷厉,不见一丝波澜。
反倒是一旁的老管家,看着他们一人恼怒一人冰冷,夹在其中喊了一声。
“少爷!”
老管家出声的时候,楠山的眼眸动了动,他下意识的看向老管家。
他却看到,老管家挡在厉鸣前面。
老管家安抚着愤怒暴走的少爷,“少爷,你先别心急,慢慢听他把话说完。”
少爷——
不是他。
已经不是以前的少爷了。
楠山稍稍垂眼,将眼底浮动得思绪,深深压在心底。
对厉家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现在唯一的知情人,就剩下老管家一个了。
在“厉鸣”取代少爷身份的时候,他有备而来,做的无声无息,又竭尽全力扮演着这个角色。
任谁也没想到“厉鸣”早已不是以前的厉鸣了。
而老管家,也是唯一一个,看出蹊跷的人。
但是为了厉老爷临终前的交代,为了厉家百年的稳定,老管家选择了沉默。
厉家需要“厉鸣”,无论这个“厉鸣”是谁……
这也是楠山被关在地牢时,日日夜夜的折磨中思忖出来的结论。
从那时起,他就心死了。
他不再是“厉鸣”,又以什么身份活下去,没有人……没有人需要他。
在那个冰天雪地的斗兽场,他根本与死亡无异。
是苏潋滟让他重新活了过来。
是苏潋滟让他的心,重新有了温度……
他要活着,与她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