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了不久,遇到了一条大上坡。爬到一半车还是熄火了。车和人都没精打采的,怎么发动也活力不起来。四个人只好下车在后面推。从坡上望下去,层层迭迭的绿荫把崖下遮掩的森黑,这么一看,盆地倒不是盆地,是一条折迭弯曲的深沟。隐隐约约透露着妖兽的气息。
“别看了别看了,快把车推上来。”郭威福叫秦荃。旁边正好有辆机动摩托过去,轻而易举地爬上了坡。郭威福叫住了摩托,“老乡帮个忙,我们这车重了上不去。”机动摩托一回头是个四十左右黝黑的男子,二话不说就接上了牵引绳。上了坡之后是一段缓长的下坡,摩托这时忽然熄火,扶住刹车一路滑翔,看着像长了翅膀,车都是飘的。
下午四点,经过一番折腾后终于到了龙虎镇。刘旺正在路口等着他们,见他们终于过来了十分高兴。
“几点出发的?怎么这么久才到?”刘旺疑惑地问。
“七点出发的。路上尽是事故,不是车熄火了就是哪里出问题了。”郭威福说。
“啊?”刘旺惊讶道,“没遇上什么东西吧?”
“这倒是没有。”
刘旺长吁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倒是忘了马蹬坡那边不好走,应该和你们一起走的。”
“马蹬坡是那个长坡吗?旁边有条山沟的坡?”秦荃关心的还是地理,“是不是意思是马都要使劲蹬才能上去?”
“是马都不肯蹬上去!”刘旺笑说,“你们是跟着大路走到马蹬坡的?”郭威福点点头,“只有一条路,不然走哪里。”
“哪里只有一条路,从村子出来有个夹山,一出来就是岔口了嘛。”
“没见有岔口啊。”郭威福和秦荃对视,都在对方眼里找到了茫然。四人心知走马蹬坡确实绕了远,之前庄户有说龙虎镇怎么走,一路上留心留意找岔口,却一个也没见到。
“那就是老虎把你们引过来的。”刘旺笃定地说。
四人都很疑惑,刘旺于是开口,“马蹬坡下面就是龙虎谷。”
龙虎谷?怪不得在那里闻到了妖兽的气息。钟灵一下来了兴致,“龙虎谷怎么说?真有龙和虎?”
“龙虎镇就是以龙和虎命名。原先龙行山有龙盘踞在此,后来龙脉断了,就有老虎过来占山为王。听我爷爷说,当年日本鬼子大扫荡的时候,抓走的民兵、游击队,还有村里没跑掉的老弱妇孺全拖进那个山沟子里,日本鬼子一走,就过去救人,结果看到满山沟全是血糊糊的人骨头。有人跟着血迹走,发现了一个老虎洞,里面还有好多断胳膊断腿,还有人的衣物。”
“那看到老虎了吗?”钟灵兴致勃勃地问。
“那自然没看到老虎,不然怎么回得来。不过倒是有人见过山林中常有老虎穿梭。”
饶是年轻力壮的两个小伙子也忍不住心生寒意。刘旺见外地人被叁言两语唬住的样子显然很得意,掏出胸前鼓鼓囊囊的烟盒给二位装烟。秦荃挡了回去,郭威福接过没抽,夹在指尖若有所思。
常衡出声打断话题,“山林之中有野虎也属正常,不早了,入川蜀的车在哪儿?”
刘旺无奈地说,“今天没车了,你们来晚了一小时。上午的车已经发走了,火车上的人都走了一大批了。最早也是明日中午有车入川蜀。这样,我都安排好了,去我们镇上休息一晚,我明天一定把你们都送上车!怎么样?”
常衡与钟灵相视一眼,自然也只能这样。
五人步行入龙虎镇休息,进了镇子竟有个村民在等着,十分热切地冲他们挥手。村民是村部的小干部,也是钟灵、郭威福将要留宿家的主人。人唤叁哥。
此时天色将晚,叁哥反拿手电在前走,一面跟两人说话,手电光朝后给他们照路。“是那儿吧!”郭威福指着前方明亮的灯光说。叁哥嘿嘿一笑,“咱们快点走,大家都等好久啦。”
只见众多村民挤在一排房子前,见叁人渐渐临近,越来越多的人站起来翘首以盼。
“怎么这么多人?”郭威福吃了一惊,他们只不过是来借宿而已,没想到有这么多村民为他们接风洗尘。
村民里打头的是村支书,笑嘻嘻地把他们往里迎。许是来了陌生人不好意思开口说话,一落座开饭气氛忽然就活跃起来。小孩子的玩闹声,大人的劝菜声,男人们的拼酒声,都氤氲在醇香的酒味里。
“这是怎么回事?谁家赈酒吗?”秦荃疑惑地问。
叁哥不好意思笑了笑,“不是赈酒不是赈酒,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
“这酒味好香啊!”郭威福当公务员胡吃海喝惯了,第一次闻到这么醇香的黄酒,不由得兴致大发,落座饮上几杯。
钟灵有些诧异,为什么要这样大摆酒席接他们借宿?难道是风俗就是这样?也不可能啊。之前听刘旺说,龙行山很穷。但又没她想象中那么穷。至少五桌酒席的大鱼大肉就不是一般的贫困乡拿的出来的。
莫名其妙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接风宴,四人都摸不着头脑。
钟灵十分疑惑,常衡示意她噤声不要多话。
郭威福和秦荃倒是自来熟,一心只以为风俗便是这样。村民淳朴真挚的热情使秦荃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和龙行山一样,那儿也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从他考上大学走出大山见识了外界的繁荣富裕之后,他才知道家乡的美只美在民风淳朴,物质上并不美。他想将家乡建设得车水马龙,想将一切家乡似的地方都建设得富足安康。
酒过叁巡,郭威福突然想起,还有设备落在叁轮车,担心设备放车上不安全,执意要去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