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兮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成了真,傅屹行沉声道:“我娶。”
在陈佩兰的笑容中,孟宛兮如至冰窖。她愣愣地看着傅屹行,有千言万语想要问。
你不是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还要和我牵扯不清?你后悔了,觉得报复孟良平一个人不够,还要报复我?
陈佩兰生怕傅屹行反悔似的,马上和他谈起彩礼的问题,开出了一个天价,傅屹行竟然答应了。
孟宛兮就像是一个待价而沽的货物,身体一点点变得麻木,难以加入他们的谈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佩兰把她给“卖掉”。
两人谈妥后,傅屹行冷冷地道:“既然我答应了娶她,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和她离婚。”
陈佩兰笑得跟朵花似的:“不离婚好啊!”这样,她就能一直找他要钱了!
傅屹行让孟宛兮带上了她的证件,带她离开了陈佩兰的家。
她浑浑噩噩上车后,见傅屹行走远,打了一个电话。孟宛兮听不到电话里的内容,只看到他表情凝重。
傅屹行把她带回了当时的住处。坐下后,孟宛兮平静了许多。
她自欺欺人地对傅屹行道:“对不起,我和妈妈让你见笑了。你是想帮我解围,才那么和她说的吧?她就是阔太太的日子过习惯了,还不适应现在的生活,你别给她钱,助长她的气焰。这次离开,我准备躲她一段时间,等她意识到以前的生活回不去了,就消停了。”
傅屹行狭长的凤眸格外深邃,薄唇轻启,语调淡漠:“我的确不准备把钱给她。”
“那就好。”
“但是我准备娶你。”
孟宛兮猛地抬起头,脸色发白。
“为什么?”
傅屹行皱着眉,没答话。
孟宛兮干笑了一声:“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太喜欢我了,所以宁可放下咱们两家的血海深仇,也要和我在一起?我认识的傅屹行,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更何况上次见面,咱们不是都说清楚了,从今以后,再无瓜葛。”
傅屹行坐成了一尊雕像,半晌,微哑地开口:“你就当我拎不清吧。”
“你拎不清,我拎得清。傅屹行,我们家欠你太多,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竭尽我所能满足你,但是我不能嫁给你,尤其在咱们父辈有着血海深仇的情况下。我是人,不是物件,我做不到把我的一切赔给你。”孟宛兮站起来,努力让自己显得强大一些,“谢谢你救了我,我先走了。”
傅屹行却没放她离开。论起手段,他比陈佩兰要高多了。孟宛兮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逃离他的身边。
愧疚和恨意,交融在一起,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
起初她还会和傅屹行讲道理,后来就变成了央求和咒骂。
“你放我走吧,好不好?”
“傅屹行,你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你要背弃你曾经说过的话吗?”
“我妈妈那里是个火坑,你这里又何尝不是?你凭什么逼我嫁给你?”
“我现在对你一丁点的喜欢都没有了,我恨透了你!”
“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我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啊!”
傅屹行偶尔辩驳两句,更多的时候,都在沉默。孟宛兮没被他限制很久,所以一直都没报警,让她没想到的时候,警方给她打来了电话,说她母亲涉嫌吸|毒,被抓起来了。
她还没从孟良平和傅屹行给她打来的双重打击中缓过来,母亲又在她身上,落下了一层枷锁。
孟宛兮真的很意外,因为她一点都没察觉到陈佩兰竟然做出了这种事。警方调查后,发现她是在孟良平出事后,才染上的。
一次成瘾,然后彻底陷了进去。
孟宛兮回忆陈佩兰的行为,恍然地想,难怪她性情大变、花钱如流水、六亲不认。她的思想,已经被那些东西腐蚀了。
她去见了陈佩兰,后者哭着和她忏悔,说她只是压力太大,并不是故意的,也不严重,往后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让她别怪她。
孟宛兮的眼泪在那之前就流干了。她冷冷地看着陈佩兰,没有指责,也没有安慰她,只留下一句:“你好好戒毒,我会再来看你的。”
陈佩兰当时就变了脸,用世上最恶毒的言语诅咒她。孟宛兮捂着耳朵,没有回头。
那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接触上瘾的人。曾经她知道这东西的危害很大,但是她从来都没想过,它能让人泯灭人性。
记忆中的陈佩兰,虽然好吃懒做了些,但是待人很温柔。她的爱好是逛街和旅游,每年都会和好友约着出门几次,有的时候还会带上孟宛兮。
如果孟宛兮因为上学不能和她一起,她就会拍了照片给孟宛兮看,还会给她寄明信片,带礼物。
那些难以宣之于口的话,被她郑重地写在了纸上。
她说:兮兮是我最爱的宝贝。
可现在,她的宝贝被她丢进了泥沼中,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往上爬,才能呼吸到空气。
孟宛兮再一次无处可去,被傅屹行捡回了家。
之前她还有力气和傅屹行抗争,现在她困倦了,什么都不想做。
日子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过,某一天,她接到了林晓萱的电话。
对方在那头哭着和她说:“兮兮,我妈妈又进重症监护室了,很可能熬不过来。我家里面的亲戚都借了遍,真的借不到一点钱了。我知道你也很困难,但是我实在没办法了,你能凑一点钱给我吗?等妈妈身体好一些,我一定会赚钱还给你的。求你了,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