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景元帝还有点小得意:“那时儿子还跟我闹别扭,不管事还是人,都藏着严严实实,不叫我知道,但我是谁?念念的夫君那能是一般人么?必须不是!我一眼就瞧出来了,这小子不老实!他能让人姑娘住他的地方,碰他的东西,这姑娘就一定不寻常!嘿嘿……还抗旨拒婚,小崽子这会儿再说一句试试?看他媳妇不收拾他!想来过不不久,咱们就有皇孙啦……个兔崽子,连媳妇都不会追,还得我这个当爹的帮忙……”
“……念念再等等,这天下还有些不太平,朝上那些老油子不当人,一个个的不听话,我得帮咱儿子再理理,等理顺了,他能接的住,我就下来陪你……”
……
赵琮寻到御膳房,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唐晚宁,什么都没说,上去就抱的死紧。
唐晚宁感觉到了他手臂的颤抖,也顾不上害羞了,刚洗完的手都没擦:“怎,怎么了?”
屋里的宫人也迅速退了出去。
还好她是膳房看了一圈过侧屋净手,不然退出去的人就多了。
赵琮没说话,只是抱着她,怎么都不撒手。看也不让看,下巴埋在她肩窝,头都不带抬的。
这是怎么了?感觉落寞又伤心,整个人泛着苦味,可若说消沉吧,也没有,初见时那股子阴郁到让人怀疑他会自杀的丧气早没有了,到现在状态更加释然,更有人气……
肯定是刚刚的父子交谈。
唐晚宁并不知道赵琮和景元帝都聊了什么,但这个时间点,加上之前发生的事……景元帝的‘假装宠爱’,‘给别人养儿子’,自家王府写着文淑皇后牌位的密室,案桌上用朱砂画了叉的名字,怎么想,话题都绕不过已经去世的人。
赵琮很少提起母亲,在她面前也只有剖白心迹的那一次,她知道皇后在他心里的分量很重很重,重到只是轻轻念出来,都是将好不容易长好的伤疤血淋淋的撕开。
她很心疼,曾想过若有一天,这男人可以聊起故人,可以不那么痛了,才是真正的放过了自己。
如今,她好像等到了。
“皇后娘娘……是个怎样的人?”唐晚宁轻轻开口,“好不好看?凶不凶的?要是我表现不好,会不会被训呀?”
赵琮闭上眼睛,吻了吻唐晚宁鬓边的发。
良久,才声音微哑的说:“凶是有些凶的……不过她只揍父皇,最喜欢漂漂亮亮,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你小时候,她就很喜欢。”
唐晚宁刚刚有些放心,说愿意说话,不忌讳提起,这男人还真是放下了,不错,结果瞬间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啊?我……小时候,见过皇后娘娘么?”
“你父是大将,常年随我父打仗,每回出去,家人就放在城里,我娘喜欢唐夫人温婉,时常叫过去说话,你那时米团子一样,又小又可爱,我娘常同我夸你,说还是生个女儿好,乖乖软软的,是个贴心小棉袄,哪像我,整治舞刀弄枪,和我爹一样,怪没意思。”
唐晚宁十分新奇:“竟然还有这一出?我和你很早就见过?”
“那倒没有,”赵琮蹭了蹭唐晚宁的发,还是不愿意在她肩上离开,“我讨厌小孩,尤其碰一下就会哭的小姑娘,你不来就算了,只要你一来,我必定出门有事。”
唐晚宁:……
“直到你咬了我。”
“我还能咬你?那可真是出息。”唐晚宁为自己点赞。
赵琮:“那是我不知道打第几场仗回来,发现你在我的院子里,不知怎么的爬到了树上,下不来,力气用光了,抱着树枝的小胳膊都在抖,要哭不哭的烦死了,我看着吵,伸手要抱你下来,你哭的更凶。”
唐晚宁:……
“那……一定是有原因的?”
“嗯,”赵琮声音凝着笑意,“那是夏天,我没走到门边就脱了铠甲,想尽快沐浴,可刚打完仗你知道,我身上衣服一条一条,又撕又烂的不好看,还有别人的血,灰头土脸的……大概被小姑娘当成了土匪。”
唐晚宁差点笑出声:“那是有点不雅,后来呢?”
赵琮:“你哭的又丑声音又大,身子直抽抽,叫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我更不高兴,直接伸手,硬生生把你抱了下来。”
唐晚宁懂了:“所以我咬了你?”
赵琮没说话。
“那咱们也算有缘分了……”唐晚宁若有所思,“那你怎么不多多照顾我?”
她穿过来的时候,原主可是很惨的。
这次停顿的时间有点久,赵琮才道:“你不希望别人照顾。我同你只见了那一次面,你那时还小,不记得,之后因为你父母的死,对军队所有战友都很……埋怨,我辗转送去的东西,你也不接受,旁的我做不了,也没资格,只能让人暗自远远盯着,护你周全无事。”
唐晚宁听懂了,原主哪里是对父亲的战友埋怨,根本是憎恨好么?不喜欢战场,不喜欢武力,甚至不喜欢所有力气大一点的人,执着的喜欢二皇子,死活要跟着人家,别人再想照顾又能怎样?原主活活把所有都推了出去,自己关了起来,苦了自己,也伤了别人的心,落到最终结果……也是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