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说不出来自己是种什么样的心情。刚才那番话,她从来没有跟以往背过的人说过。在她看来,背着你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你还挑三拣四个什么?
但是背着乔挽风就不一样。她好像很担心,很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但是为什么呢?她真的说不上来。
“你以前也这样照顾同学吗?”乔挽风问道。
走了一段路,祁暮呼吸变得急促,她吸了一口气,答道:“嗯。也没少帮助同学。以前初中的时候,是校队的。打球嘛你知道的,很容易磕着撞着,我身高体壮一点,又是队长,队员受伤了基本都是我背到医务室上药的。”
“篮球场上背着多一点。还有就是游学郊游的时候吧,有同学受伤或者生理痛走不了了也是我背着的,毕竟那时候我是班长嘛。”
祁暮感受乔挽风搂住了自己的脖子,左手搭在了自己的锁骨上面,下意识就要回头,就听到乔挽风轻轻说:“那你也太委屈自己了。这毕竟不是你的义务,而且这些男生做会更轻松吧。”
祁暮笑笑,“还好吧,举手之劳嘛。而且我有身体优势啊,也不是背不动。都是女生,让男生背总归有些不方便吧。”
“你很热情,也很会照顾别人,跟你同桌这几天我感受到了,谢谢你。你以前的同桌,很幸运。”乔挽风左臂搂着祁暮的脖子,右臂抬起,伸到祁暮眼前,拇指与食指交错给她比了一个心。
祁暮突然有些无言。
她跟她以前的同桌,更像是哥们。两人在一个球队打球,配合得天.衣无缝,天天拌嘴互怼,但是又亲密到拿起对方的水杯就能喝,完全不是眼前这么个画风。祁暮虽然热心肠,懂得照顾别人,但也没有细致到背着人还要考虑会不会给她带来不适。
祁暮一直在想,这是为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乔挽风太出色了吧,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所以她小心翼翼。
人面对极其纯粹的美好事物时,无非有三种心理。一,内心充斥着强烈的喜欢,希望能够据为己有。二,虔诚仰慕,会带有强烈的保护欲,希望这件事物一直能够发光发亮,保持美好。三,心理扭曲,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妄图毁灭。
祁暮心想,对人也是这样吧,自己对乔挽风就是一种惜才的保护心理吧。因为她干净美好,才华出众,值得被保护。
可惜祁暮没明白,她这不是惜才,是喜欢。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的一切都美好而值得珍视。所以你美的不可方物,所以你才华横溢比肩李杜,你讲的段子我都觉得十分有趣,你分享的音乐我都觉得宛若天籁,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奉为圭臬。
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
就这样走了一公里,祁暮已经满脸都是汗,汗水顺着脖子流到乔挽风搂着她的手臂上。
“对了,”祁暮喘了口气,说道:“上次你给带面包的时候,你不是说没有我电话号码吗,那待会儿咱俩存个号码吧,顺便加个QQ?”
“好。”乔挽风很快回复道。
祁暮点点头,没再多说,现在每说一句话,都让她感到很累。
乔挽风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问道:“前几天有个课间,你说你暑假打工去了,是这样吗”
上次祁暮那句“体会一下‘生活就是个慢慢受槌的过程。’”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对祁暮的家庭一无所知,但是让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打暑假工,是很困难吗?自己含着金汤匙出生,祁暮对她很不错,她还是希望如果能帮的话就要帮一把。
祁暮听出来乔挽风的言下之意了。她家经济没有那么困难,就是家庭情况很复杂,不是三句两句就能说清的。况且,当个助教,在空调屋里辅导小朋友写作业,跟在空调厂一天干十二个小时的邵子铭比起来,根本算不得打工。但是那次跑了十几家教辅机构才找到一份暑假工的社会经历,依然让她磨炼了不少。
“也不算打工吧,上次是我夸张了一点,就是辅导小孩写作业,除了大热天的来回跑辛苦一点,也没啥。”祁暮解释道。
还好。可能是一些现实文学读多了,乔挽风还真担心祁暮去什么服装厂纺纱厂当苦力呢。那样她会很心疼的,祁暮这样阳光向上的人,应该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接受更好的教育,而不是委身在阴暗潮湿的车间里。
但是仍然要出去找工作,想来家里也不会特别宽裕吧。
“你是还有兄弟姐妹吗?”乔挽风又问道。
祁暮知道,其实这就是拐弯抹角地问你家里是不是比较困难。
“没有,就我自己,还有我妈。”祁暮很干脆地回答道。旋即又很高兴地说:“暑假出去干了一段时间,学到了不少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感觉很有收获。”
乔挽风默然,她何尝听不懂祁暮的言下之意呢?祁暮想说,她是单亲家庭,虽然不算富裕,但也不算困难,希望她不要担心。
这人,还真是善良坚强啊。
又走了一段路程,祁暮速度已经比最开始明显放慢,呼吸十分粗重。整个背部都湿了,连带着乔挽风的胸前也湿了一片。
“停下来歇歇吧。”乔挽风柔声说道。
“没事,不用,山路还有两三百米就到头了,你妈妈不是把车开进来了吗?很快就能到了,要一鼓作气,这一停,估计就背不起来咯。”祁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