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他犹豫的回头看了眼那片小战场。
这里不久之后会陷落下去,将一切征战的痕迹全都掩埋。
顾宴生一遍遍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才重新迈起了沉重的步伐,因为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得找一个避风的山洞,再去找一些柴火,还要能弄到一些水。
干粮和砍刀、长.枪都有,他刚才摸了几把锋利的,就放到了敖渊脖子上挂着,一起拖着走。
他一直被医院里的姐姐照顾,所以他一定也很会照顾人。
顾宴生觉得自己一定能把敖渊照顾的好好地,照顾的白白胖胖的!
顾宴生又低头看了看人事不知的敖渊,只觉得自己心情一片大好。
他的脚可以真真正正的踩在地上,不用担心会摔得头破血流,他的心脏也传来了强有力的跳动,不用担心随时随地的晕厥,他也可以闻到凛冽却清爽的空气,不会被寒风刺的进手术室……
一切都是很好的样子。
顾宴生终于找到了一个地势比较低,也能让他把敖渊拖进去的山洞了。
将一切都布置好,休息了一会儿,顾宴生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打起精神说,“多谢你让我活下来,以后也要靠你啦!”
然后,就像是从前护士们对他做的那样,顾宴生轻轻的在敖渊颊边亲了一下,双眼闪亮亮的,又说了一句,“我一定会对你好的,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一身血污都掩藏不住气度的人兀自昏迷着,明明显得很冷厉的面容却让顾宴生越看越觉得有安全感,也越觉得感激,越觉得喜欢。
他从怀里掏出了刚才顺手摸出来的饼子干粮,凑近看了看敖渊,没忍住,又嘟起嘴,闭眼,凑近——
他想,他太喜欢这个人了!
护士姐姐说,喜欢和感激都可以用亲吻表示!
不过嘴巴是伴侣才能亲的,朋友和亲人之间,作为朋友只能亲脸,或是额头以及手背。
可他还没亲到,就察觉到脖子一紧,窒息感霎时涌上。
几乎是瞬间,顾宴生就睁开了眼睛。
那只手力气很大,顾宴生难受的抓住了敖渊的手臂,才发现触手碰到了一片湿濡。
敖渊衣袖上处处都是被利器割碎的痕迹,露出里面的手臂,肌肉紧绷,却四处皮开肉绽,还在不停往外渗着血,嘴唇也呈现出了失血的苍白。
而手的主人似乎完全毫无所觉,双眼呈现出一片深沉的雾蓝,此刻充满戒备和冰冷的滔天杀意,满眼都是入骨的仇恨。
而后,敖渊薄唇轻启:“顾宴生——你还敢回来?”
第2章
那只钳着他脖颈的手臂因为用力的原因,肌肉线条更显得十分分明,顾宴生甚至能看到那还在不停往外冒着的鲜血。
他呼吸滞涩,头颅被迫后仰,露出了黑发下那条白皙的颈子,脆弱纤细,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掐断了。
顾宴生想说很多。
他想说你流血了,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救你的。
可到最后,他拼尽力气,也只能发出一阵特别微弱的,几乎不可查的声音。
“疼……敖渊……”
顾宴生本来抓着敖渊手臂,妄图想要挣开他钳制的手也放了下去。
敖渊已经受伤很重了,他甚至不知道敖渊的手臂上哪里有刀伤,万一他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再碰到了,那就是伤上加伤,那会更痛。
有一滴眼泪顺着顾宴生眼角滴落在了敖渊那双遒劲有力的手上。
滚烫且炽热。
那灼人的温度让敖渊微微一愣,神色也清明了三分。
他看着顾宴生俨然已经开始变得涨红的脸,和他失神的眸子,以及全然没法反抗的模样,手上的力道霎时就松开了。
顾宴生整个人瞬间脱力,倒在了地上,捧着自己的脖子开始疯狂的咳嗽。
“你——?”敖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回过神来,咬牙切齿说出一个‘你’字。
哪怕重伤在身,哪怕浑身的血污,可那双呈现出一片雾蓝,偏执阴鸷的眸子也如同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一眨不眨的望着顾宴生。
似乎顾宴生但凡有什么小动作,敖渊就可以马上扑过去,将他直接就地绞杀。
顾宴生终于缓了过来。
他刚才被掐的太痛苦了,以至于双眼泪汪汪的,眼眶都泛着红,望着敖渊的时候,委屈的不得了。
敖渊防备心好重。
顾宴生不太敢靠近了,怕又被他掐着脖子。
真的好痛。
“顾、宴、生。”三个字被敖渊咬在齿间,揉碎般缓缓的说出了口。
顾宴生一愣,声音有点哑,又揉了揉脖子,小声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这下,敖渊俊美的眸子终于缓缓眯起,重新打量起了顾宴生。
在他面前的这人,看上去岁数还小,模样俊秀,甚至可以说是漂亮精致,只是这张脸此刻写满了懵懂和稚嫩,且中气不足,不过轻轻掐了一下,到现在都还是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
身型也单薄得很,看上去甚至有些文弱和病态。
这样的人,与他记忆当中那个人,完全不同。
自五年前开始,那人便性情大变,人前满脸春风笑意,浑然一副翩翩公子的做派,人后却阴狠毒辣,就连笑容都淬着毒,仿佛随时随地都会突然刺你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