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曦是个刚出道的新人,除了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外,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能够接下那部大制作的剧,不仅是因为她功底扎实,更多的可以说是运气好,遇到了一个认真选角的导演。
而她拍的那部戏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男主角叫蔺宗麒,1944年生,来自南边一个落后偏僻的村子,18岁当兵……
导演为了还原真实性,还特意请到了男主角的战友和后辈,男人辉煌事迹太多,褚曦都记不住,只知道他一生献国,最后结局都是死在任务中的,死时年纪仅45岁,被找回来时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这男人是个传奇,不仅屡建奇功,多次在任务中死里逃生,更是带兵出神入化,凡是从他手里出来的,就没一个简单人物。
所以哪怕他死了,他的妻子和后代也依旧生活的很好。
而她如果没猜错,她现在那个在外当兵的男人应该就是蔺宗麒了。
褚曦是个很现实的人,对于这种英雄人物,敬佩有之,欣赏有之,但心知她是一辈子达不到他那样高度的,在她看来这世上除了自己,谁也不值得她去献出生命。
她要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她选择进入演艺圈,就说明她并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
所以在面对剧中男主角原型那个年轻、多金、未婚还很有背景的孙子时,她毫不犹豫的下手了,快、狠、准,只可惜前男朋友家里人不是个善茬,嫌弃她出身普通,觉得她贪慕虚荣,甚至为了让她死心,打压她的事业……
现在好了,她如愿嫁不进他们家了,只是没想到老天爷开了这么个玩笑,竟让她穿越到七十年代在这里遇到了蔺宗麒。
关于蔺宗麒的前妻,导演当初为了照顾老太婆子的感受并没有在电视剧中拍摄出来,褚曦只从前男友嘴里听他提过几句,据说那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改革开放后跟一个港省来的富商跑了,但结局并不是多好,几年后就死在了国外。
褚曦脑子里有些关于原身的记忆,但毕竟占据了人家的身体,对这个女人的一些所作所为也不好评价什么。
只能说,现在自己成了蔺宗麒的前妻,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退位让贤,想到那对婆媳尖酸刻薄的嘴脸,褚曦眼睛亮晶晶的。
关上门,在屋里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倒了水后,脏衣服就放进盆里,准备明天早上起来洗。
天已经黑了,褚曦坐在床上吃完蛋后喝了两口水便躺下睡觉,七十年代的农村也不期望能有什么娱乐活动,这时候连煤油灯都点不起,褚曦也不知道时间,猜测最多不过八点左右,按她以前的生活习惯,这会儿还能刷两部电影。
听着耳边蚊子嗡嗡嗡的声音,褚曦摸了摸床边上的蚊帐,确认有没有压实。
现在是七月中旬,天气很热,褚曦从钟家出来时能拿的都拿了,包括当初原身嫁给钟栓子时陪嫁的蚊帐,白色老式纱帐,又厚又不透气,好在山里树多,晚上会凉快起来。
褚曦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时间睡不着,脑子里杂七杂八想着事,她想到了自己当初爆红时的得意,想到了自己被前男友家里逼得走投无路时的绝望,又想到了那个还未见面的前男友爷爷,也就是她现在名义上的男人,她看过他的照片,半身照,穿着军装,五官很是俊美,颜值丝毫不输于娱乐圈那些当红男星。
她从其他人口中了解过这人,都说他人很好,关照兄弟,脾气温和,勤奋刻苦……
心中热热的,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千方百计勾搭他孙子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都比不上现在直接拿下蔺宗麒本人强。
想着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早上天不亮,院子里就传来嘈杂的声音,走路声,说话声,还有鸡咯咯叫的声音,大概是看褚曦还没起来,有人跑到她屋子前将门拍的砰砰作响。
随即院子里就传来蔺妈噼里啪啦的声音,“天杀的老妖婆子,娶了个什么懒货回来?老娘的两百块钱全都打水漂了,竟拿个死了丈夫的寡妇糊弄我,钟家这群丧了良心的,也不怕天打雷劈……”
褚曦就在这骂骂捏捏声中开了门,听了好几天了,她现在已经能够面不改色的左耳进右耳出,摸了摸梳好的头发,看了蔺妈一眼后端着盆淡定的绕过她朝厨房走去。
在她看来,蔺妈要说多生气也不见得,她能够感受到,蔺妈对她没多大恶意,也就是过过嘴皮上的瘾,钟家拿寡妇身份骗婚的事,与其说心疼蔺宗麒,还不如说气恼这事败坏了她名声,给过继的儿子娶个寡妇,说出去自然难听,但真正戳她心窝子的恐怕还是那两百块钱彩礼。
彩礼现在在自己口袋里,得利的是她,所以蔺妈骂什么她根本就不在乎。
蔺妈见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心里更堵了一口气,朝她背后狠狠剜了一眼,嘴里又阴阳怪气道:“哟,大小姐舍得起来啦?咋不多睡一会儿啊,要不要待会儿我把饭端到床边上喂你呀?”
“哎哟哟,还真是同人不同命呐,想当年我哪有这福气?谁不是摸黑就起来干活儿,晚上到半夜还不得睡呢,咋现在日子这么好过了……”
话还没说完,厨房旁边屋子的门就突然被人用力打开,“妈,你烦不烦啊?一大早上的就吵死人,还让不让人睡了?”
人蓬头垢面,臭着一张脸,让那原本就有些刻薄的脸更显得不好相处。
蔺妈被女儿一顿说,声音戛然而止,扭头看到从厨房端着洗脸水出来的褚曦,尤其是对上褚曦那揶揄的眼神,脸上讪讪的。
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这会儿有种被啪啪啪打脸的感觉。
恼怒的瞪了眼自家闺女,“都什么时候了才起来,咋不懒死你?”
春苗听到跟没听到一样,翻了个白眼,然后仰起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面目狰狞,露出里面的黄牙和舌头,毫无形象可言。
眼睛瞄到蹲在墙角里洗脸的褚曦,目光落在她那张白嫩嫩的侧脸上,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和鄙视,撇撇嘴,没好气回了句,“就你勤快。”
说完转身又回了屋。
早饭是红薯粥,一人一碗,不过有浓有淡,哪怕褚曦自己偷偷搅拌了锅,盛起来的还是水多米少,好在她捞到了两块红薯,能稍微顶饿。
而家里唯一的男孩则要显眼的多,满满一碗,感觉锅底的米粒都在他碗里,上面还堆着好几块红薯。
蔺家六口人,应该是当初蔺妈不能生,所以才过继了蔺宗麒,哪知道后面蔺妈竟然一连串生了三个,最后一个还是儿子,这心自然就偏了。
不过蔺宗麒今年好像二十六,和最大的蔺春苗差了八岁,哪怕是从小就过继,那也是记事了,恐怕和蔺家的感情也深不到哪里去。
褚曦低着头喝粥,顺便默默观察着蔺家几人,蔺爸腿脚不方便,白天没办法出工,不过他木工好,生产队里的木工活都是他包了,但工分挣得不多,可能因为这个,他在家没什么话语权,什么都听蔺妈的。
蔺妈就不说了,嘴碎,泼辣,小心眼,这是褚曦这几天对她的印象。
而让人无语的是,蔺春苗完美的继承了蔺妈这些特点,好在底下两个小的看着还行,春梅说话有点结巴,但依据褚曦这几天观察的结果来看,她性子随了蔺爸,老实憨厚,最小的蔺有庆还在上学,除了调皮点,但每天放学回家都知道帮忙干活,一点都没有被宠坏的小霸王模样。
蔺有庆香喷喷吃着粥,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也没个讲究,直接用胳膊往嘴上一抹,完了道:“妈,哥写信回来了,说嫂子的事你做主就好,还说过段时间他会回来一趟。”
听到大儿子写信回来,蔺妈眼睛唰地一亮,然后一脸期待的看向小儿子,“你哥有没有寄东西回来?”
说完就想到,要是大儿子寄了东西回来,昨晚小儿子肯定就拿出来了,哪会儿等到现在才想起来说?脸上神采暗了下去,撇了撇嘴,忍不住嘀咕,“回来干啥呀,浪费钱,听说坐趟火车可贵了。”
“这兵当的,咋越来越穷呢,以前还知道往家寄点东西,自从换了个地后,连写的信都少了。”
蔺有庆听了皱眉,“妈,大哥现在是特种兵,是那种很牛的兵,国家需要他,肯定很忙,哪有功夫写什么信?”
一副不高兴蔺妈说他哥坏话的样子。
蔺妈看了小儿子一眼,瘪了瘪嘴,也知道自己说这话不大合适,小声嘀咕了两句埋头吃。
但似乎又觉得被小儿子这么一说脸上无光,小儿子她舍不得骂,所以扭过头瞪坐在春梅旁边的褚曦,“就知道吃吃吃,咱家都被你吃穷了,老大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你肚子给我争口气,不然有你好看的。”
“......”
褚曦听了这话,一口粥噎在喉咙吞不下去。
什么意思?
难不成等蔺宗麒一回来他们就要开始造人?
这……是不是有点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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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娶得值
吃完饭,蔺家人都出去上工了。
褚曦没出去,她刚来五生产队,还没被安排好,暂时待在蔺家干家务活,家务活也不轻松,洗碗洗衣服,午饭晚饭都是她做。
蔺有庆是最后走的,他吃完饭会和村里几个孩子跑去队里养猪场搬运猪粪那些,能挣到两公分,这活没几个孩子愿意做,因为容易弄得一身臭,但蔺有庆倒是愿意干,干完就回家来拿书包去学校。
生产队有小学,就在路口附近的那排小房子里,所以很近,走路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那里原本是以前地主家长工住的,现在被隔开改成小学了,地主家则被挪成了仓库,放生产队的粮食农具,可能是想着遇到下雨天,恰好可以让孩子们跑出来帮忙收粮食。
褚曦从河边洗完衣服回来,蔺有庆也才刚到家,出了身汗,热的小脸黑中泛红,人站在厨房门口的大缸旁边舀水洗脸,看到褚曦拎着一大桶衣服一拐一拐的,忙扔下水瓢跑过去帮忙,脆生生喊了一声,“大嫂。”
人虽然小,但劲儿倒是挺大的。
“有庆。”褚曦笑着回应了一句。
桶拎到院子里放下,褚曦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的葫芦水瓢,里面放着抹布那些,抹布放在竹竿上挂着,水瓢送回了厨房,出来时正好碰到蔺有庆背着书包出门。
褚曦正想着要不要意思一下,说句“有庆好好学习”之类的话,就见蔺有庆像是想起了什么,将书包拿到身前翻找着,然后噔噔噔跑到她面前,将东西直接塞到她手里,“嫂子我先走了,要迟到了。”
一溜烟就出了门不见了身影。
褚曦一愣,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东西,是一封信。
想起早上有庆说的话,猜到这应该就是蔺宗麒昨天寄回来的那封信。
皱起眉头,也没多想,将信塞到口袋里,然后径直走到桶旁边去晾晒衣服。
晾晒完衣服她又去将院子里打扫了一番,顺便给鸡换了水,蔺家养了三只鸡,关在笼子里,一天差不多两颗或三颗蛋。
忙完这些,褚曦这才歇了下来,人回到房间,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原本准备走向床的脚步一顿,转而走到窗户旁边的桌子前坐下,拿出口袋里的信来看。
黄皮的糙纸,上面写了地址和收信人,贴邮票那里的地方有被撕过的痕迹,应该是被蔺有庆拿走了。
信封已经被打开了,抽出里面的两张纸,白底红线,上面用铅笔写了字,字不是多好看,只能算得上工整清晰。
整整写了两面的内容,可能是知道拿信的是蔺有庆,开头问的就是蔺有庆的情况,督促他好好学习,听老师的话,然后才问起家里的情况,蔺爸的,蔺妈的,林林总总,蔺家每个人都提到了,甚至连家里菜籽够不够用都操心上了。
一直看到最后,褚曦才看到一句“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
褚曦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可思议的拿起信从头到尾又认真看了一遍,然后就发现全篇好像就这一句话可以说和她能挨得上边。
“......”
这信给她干嘛?
害她白白期待了一下。
中午,褚曦提前煮好饭放在锅里,在生产队下工前收拾了一个小包挎着出了门。
走到路口供销店时,还买了一点糖和点心,根据原身的记忆摸索着去了十一生产队。
生产队就相当于后世的村子,这会儿信息不发达,哪怕是两个临近的生产队,熟悉的地方也不多,尤其是这偏僻的山沟子里,几乎互相不来往。
十一生产队离五队有些距离,褚曦过去时褚家人已经吃完饭了,家里六个姐妹,五个已经出嫁了,现在只有六妮在家,还在上学。
看到褚曦过来,褚妈一脸惊讶,“咋过来了,是不是受气了?”
拉着人左看右看。
褚曦一听,没好气看了她一眼,“这话说的,您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东西往她怀里一塞,大摇大摆进了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还毫不客气指使着妹妹,“六妮,去给我倒杯水。”
一副大爷样儿。
六妮看到她这样,一脸不爽,人坐着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