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明知你被天雷击碎得四分五裂,还用同样的方式毁了你的祭坛呢, 那雷霆之力可有重伤你血池心脉?”叶知秋双手一抖, 就将拷在腕上的禁灵锁松开,他放在一边, 继续调息打坐,道,“你还有闲心与我说话,才是可笑了。”
一阵长久的寂静无声,忽然,只听“哐当”一声,是锁链落地的声响,叶知秋从闭目调息中睁开眼眸,就见一袭青衣赫然出现在眼前,那身材高挑,气度不凡之人,冷着一双暗紫瞳眸瞧向他,一身魔气不加掩饰,该是暴怒不已,倏然就将手伸向了叶知秋的脖颈。
可这一下却是抓空了。
叶知秋手拿着方才拆下的禁灵锁,一击袭向叶幽的后颈,这一下虽是突然,却也想当然的没有得手,可却是实打实地让那有些轻敌的魔尊避开数步后,愣住了一瞬。
“你究竟是什么人?”叶幽看他悠然自在地甩着禁灵锁,更是蹙眉烦躁。
“是你除非夺舍丹云子,不然毫无胜算的人。”叶知秋走到那一道墙边,掌心贴着墙面,轻轻一推,就像穿过了水面一般。
叶幽神色颇为不屑,道:“荒谬,待本座重临人间,他一介凡人算个什么东西。”
“你道是要献祭此方世界才能修复魔体,如今又说重临人间,是哪个人间?”叶知秋语气放肆,全不把这大魔放在眼里,“你不是好奇我为何要去无妄崖吗,我就是要去寻找下一个人间啊。”
“你以为本座会信你?”叶幽说道。
“仙、魔、妖、人,一个完整的世界,缺一不可,你并非没有想过我或许能毁掉那朵仙莲,摧毁那本就不多的天明残魂罢,今时今日,我还能与你说这些,自然是为了一界安稳,想寻出一个共存之道,”叶知秋半个身子已经穿过了墙面,一转身只将一个美的惊心动魄的笑颜留给这大魔,这画面道不出的妖冶渗人,可却是让那眼见之人忘了眨眼,他就这样轻巧地与对方换了囚室,弯腰拾起被弃置在地面的禁灵锁,说道,“毁天灭地,魔本就嗜血杀戮,可此间人间,我有心保了,你可愿助我开启世界传送的桥梁,择一处新世界徐徐图之。”
“你……”叶幽竟是难得的被人给说的犹豫了,可余下的话语却是因为外边有人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来人一袭红衣,正是归一峰的宋清颜,按理说曾都是被困在苍无秘境二十载的人,她合该是会与叶幽亲近一些的,但她这人偏生就不怎么注重人情世故,更倾向于律法公正,这也是她能在苍无秘境多年不曾浸染魔念的原因。
此刻她也是冷着一副面孔,瞧了眼这分别囚于两间囚室的人,可记忆里这二人的位置好像有些不对,但这种牢狱本就空荡没个参照,送来之时她也只是匆匆一瞥,总还有些比囚室易换让她更在意的事。
“叶清幽,你的禁灵锁呢?”宋清颜一声问话,那被人高谈阔论吸引住了全部注意的魔头才想起自己是挣脱了锁链过来的。
却是叶知秋先发了话,说道:“我以为清颜师姐当我们是魔物,就该要用上禁锢魔气的法器,大不了就手上一个,脚上一个,你们处事大意,如今质问起阿幽,怎么说的倒像是禁灵锁自己长了脚跑了似的,难不成还能是被阿幽吃了吗?”
“你被禁锢了灵力看不见,他这禁灵锁是真没了,”宋清颜蛾眉微蹙,立刻就给外面传了话,总之此地还有一道丹云子长老亲自下的禁制结界,这二人也是跑不脱的,她叹了口气,说道,“我虽不知你是使了什么手段,但现下是我发现了也就罢了,若是下个时辰来巡视的是其他宗门之人,你此举可是更难洗清罪名了。”
叶幽显然是无心与她攀谈,只给人一个茕茕孑立的背影。
“其实知秋那丹药之事虽说难辨,但若不是因为清幽你之故,还不至于要被送往无妄崖,这些年,你二人也是情义深重了。”宋清颜感慨道,她可不是为了送他二人入狱才提出血魔之阵的,可谁能知晓,那些个傀儡还真会一股脑扑向叶幽呢。
“说完了就滚。”叶幽的声音已是没有了半点从前的风度,冷得让人一身寒意。
此后的三四个时辰,这牢狱是终于如叶知秋所愿安静极了,直到他一次静坐调息,周天运转完毕,那魔尊的声音才又传了来,“这下锁灵又锁魔,你高兴了?”
“清颜师姐还是太过给你留了情面,这禁言再多上几日才是正经。”叶知秋道。
“你那番话是不是故意为了分散注意,让人给本座加一重枷锁?”叶幽背靠墙坐着,一手支在弓起的膝上,“你当真能毁掉仙莲?”
良久无声。
“怎么又不说话了?”
“这就是你与人商量共存的态度?”
“你那些话有一句是真的吗?”
“叶知秋!”
“你和丹云子那个狗男人在一起,也是不说话的?”
那喋喋不休的魔霎时噤了声,额上一滴冷汗沿着鬓边滑落,唯余牙齿紧咬的咯咯声响。
一墙之隔的囚室,却是叶知秋面无表情地一手穿过墙壁,冷声说道:“我劝你不要离墙太近,不会说话就少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