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把手里芭蕉叶子做成的包裹往地下一扔,甩开银陵的手:“我若想走早就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银陵也觉得奇怪:“对啊,你回来做什么。”
她说着往地上的芭蕉叶上一看,见上面放着两条鱼,还有一堆新鲜果子,竟然是东皇找来的食物。银陵饿了这么久,看见食物嘴巴里顿时分泌出口水,但是她还记着她跟面前这个人有深刻的阶级仇恨,立刻嘲讽问罪:“变成了凡人,也不忘拿我水族开刀果腹,当年也不知是哪些眼瞎的妖怪,竟然拥戴你与帝俊这种心狠手辣之人为皇。”
东皇也冷笑:“银陵将军吃鱼吃得不比我少吧。”
林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其实东皇说得没错,不光龙,就连鲛人都以鱼类为食。捕食是生物本性,管它是鸟类还是鱼类,进了嘴里就是食物类,吃的时候,谁还能想起什么种族情谊啊。银陵在这里挑东皇的错,绝对是故意的。
东皇懒怠再跟银陵耍嘴皮子,随手捡了包裹里面的几颗野果塞进嘴里——这么多天没吃东西,他也饿了。银陵挺着肚子站在旁边犹豫许久,也坐下了,只是没有去拿芭蕉叶上的食物,虽然肚子很饿,她毕竟也是大将军,怎么能随便拿敌人的东西吃。
……
这种骄傲只维持了两分钟,凡人最不能饿肚子,他们神不用吃饭,从不知饿的滋味,但是凡人要吃东西,是生物本能,只要不脱离六道轮回,谁都挣脱不开本能。银陵盯着那些红通通的果子半晌,忽然伸手抢过来几颗,直接塞进嘴里嚼起来。
东皇注意到她的动作,停下咀嚼往这边看了一眼,银陵理亏,便先发制人:“看什么看,就是抢你的,你想抢回去?”
东皇被她气笑了:“你是将军吗?还是土匪?”
银陵勾了勾唇角:“东皇无需激将我,我现在不是将军,而是凡人。世界上不再有银陵将军,也不再有东皇太一。我劝东皇也看开些,接受现实,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她句句都在戳东皇太一痛处,以为他会恼羞成怒,但是没想到,太一反应十分平静:“那也不错,鳞羽两族之间的争斗如果能因我俩陨落而落下帷幕,确是幸事。”
银陵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盯着东皇看了半晌,微微皱起眉头:“你确实这样想?”
东皇沉默不言,银陵冷哼一声,显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东皇便道:“我建立妖庭就是为了休止兵戈,没想到到了今日,事态却违背我的意愿,变得难以控制。战争没有益处,内战开始,不光鳞族受到重创,我族同胞也死伤无数,受苦的终究是他们……”
他说到这里,忽然看过来,有些嘲讽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再临神位,也不用盯着我,我不会回去的。银陵将军若从开始就愿意与我好好谈判,也不必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如今,反倒害得自己……”
他的视线在银陵肚子上上下扫视,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她不用这种方式破他的元阳,就不会怀孕,现在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银陵被他看得炸毛,狠狠吐出两颗果核:“我跟你谈判?!若你希望继续这场大战呢?若你想将鳞族也纳入麾下呢?!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她动了气,肚子顿时一阵抽疼,银陵忍不住吸了口气,却抬手打陆熙杭:“烦死了!”
——他奶奶的,说得好像她想怀上似的,阵前对敌人交底儿那叫通敌,就算她真的脑子进水与他谈判,东皇说的话她也必定一个字不信,肯定还是要用夺魄珠。
林回眼见陆熙杭又要挨抽,几乎想捂住脸,但是东皇却先一步抓住了银陵的手腕,没让她这巴掌打下去。
“你何苦打他,又不是他的错。”
银陵愣了一下,歪着头朝东皇挑了挑眉,语气分外玩味:“东皇还会在乎自己的后人?”
东皇太一冷着脸把手收回去:“可笑。”
银陵直接笑出声来:“呵呵!是真可笑!”
林回看了这么久,总算明白过来,这个银陵将军,在惹人生气这方面,好像有独特的才能,如果东皇脾气再差一点,两个人可能就打起来了。
不过好在东皇脾气不错,这种情况下还能好好跟银陵解释:“鳞羽两族很久没有诞生新神,这胎儿如此顽强,日当月用,三日便要瓜熟蒂落似的……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提到“新神”,银陵也严肃起来,她沉吟片刻,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可是从未听说过新神从别人肚子里出来,我乃感应天道,从太虚中出生,东皇与妖皇也是感应天道,生于太阳……从肚子里生出来的神,想必也是个孱弱的神。”
东皇却说:“我也从未听过如同将军这般的上神能够怀胎生子。可是洪荒宇宙,很多道理是你我不明的,虽无往者,也不代表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
银陵脸上还有些疑惑,但是也没再对肚子里可怜的陆熙杭拳脚相加了,反而摸着自己的肚皮,开始盘算起来。如果她肚子里的真的是一位新神,那可要好好养大才行,将来必将能够成为鳞族新的守护者。哼,不管是哪位神,借着她的肚皮出生,可是欠了她天大的恩情,帮着鳞族那是天经地义,羽族休想染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