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偏头看向了她,没有回答,等她说下一句话。
“好一点的话能不能给我涨工资?”她趁机表示。
他沉默半秒,不置可否地道:“既然想要涨薪,为什么不直接说?”
“直接说太失礼了,好像我只馋您的钱似的。其实我还——”铃歌撇了撇嘴,她停顿了下,吃惊地看着太宰,慌忙捂住了自己口无遮拦的嘴巴,“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馋您的钱!”
“……要下雨了。”太宰翘了翘唇,忽然说,“天气和空气似乎都不是很好呢,情报队长。”
河岸边蜻蜓低低地掠过河面,空气中特有一种雨前的阴郁与沉闷。
铃歌一噎,神情萎靡:“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提前看天气预报。”
……
淅沥的雨声音符般敲击在窗外雨棚上,出门时仍旧呈现出澄澈青苍色的天空,不久便被沉重的阴云吞噬,烟雨濛濛。
酒馆里漂浮着湿漉漉的香气,桌上装饰花瓶里盛放着几支才从院子里剪下的橙红玫瑰。
太宰坐在吧台前,沉默注视着玻璃杯里的威士忌,手指百无聊赖地轻抚过杯口,也不喝。
铃歌已经是第二杯香槟下肚了。
名贵的葡萄酒被她当喝水一样地浪费了,如果中也先生在这里恐怕会抱怨她暴遣天物吧。
铃歌酒量不算差,但她喝得太急,白皙的脸颊上很快染上了一丝绯色。
她实在是太郁闷了。
好不容易拉首领出来走走,没多久外面就下雨了,于是他们只得就近躲入了这家安静的酒馆。店里轻声回响着爵士乐,调酒师在上酒后便按照指示去了后面,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太宰虚无而缥缈的目光停在了酒杯上许久,久到铃歌发觉,映照在那双黑夜降临前最深沉的霞光般的鸢色眼睛中的,并不是现实的风景,而是不知何时的鲜明记忆。
挂在墙壁上的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往前流逝了。
“太宰先生不喜欢威士忌要不要试试其他的?”最终,还是用酒壮胆的铃歌忍受不了这种分外沉寂的氛围,没话找话地打破了缄默。
太宰于虚幻的记忆中轻轻抬起了视线。
“我还在想,铃歌要什么时候才会开口。比我预计的要早一点。”
接着,他露出了仿佛与生俱来的,面具般的微笑。
说来也奇怪。
铃歌不是害怕安静的人。
恰恰相反,或许是因为她的剑术老师是一位生活在乡下的俳句诗人,铃歌少女时期大部分时间都在远离喧嚣的地方度过,虽然不至于享受沉默,也习惯了。
但当坐在她旁边的是那个聪明得能看穿人心的首领,铃歌心里就说不出的古怪。
铃歌轻轻叹了口气。
“太宰先生你究竟喜欢什么呀?”她托着腮,如新茶般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威士忌不喜欢,美少女手办也不要,这个世界上东西这么多,就没有太宰先生会喜欢的吗?”
“为什么好奇这个?”太宰不答反问。
“给朋友买伴手礼,想参考一下周围人的意见。”铃歌不假思索。
“第一次听你提朋友,难道是很珍视的人?”太宰微微敛眸,有些意外地试探。
铃歌愣了下:“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人缘还不错哦。”
她有那——么多的小弟,个个都崇拜她,还有两个剑术高超的同门,至少比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首领好。
似乎察觉了她的想法,太宰低低地笑了声:“你还记得,一年前你为了敦君冲进我办公室抓着我的领口发脾气的事情吗?”
他指的是一年前敦违反他的命令袭击了福利院的事。
铃歌闻言脸色迅速像是褪色般的苍白。
连刚染上的一点点醉意也如潮水般退了个干净。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完全没能从太宰先生看似冷酷的指令中理解您重要的真意我再也不敢了!”她手里一滑差点把杯子掉地上,立马低头认错。
原因无他,在那件事之后,她可是被太宰连续“托付”了重要任务,按在前线摸爬滚打了小半年。最艰难时一度在三个组织间反复横跳,身心都受到极大摧残,甚至到了听见太宰声音都会发抖的恐怖地步!
“哎呀,我不是会翻旧账的男人。那个时候的铃歌非常有勇气,我很欣赏哦——如果我没记错,以红叶姐为首的数位异能者可都尚未离开大楼。”太宰懒懒地说着。
“就,脑子一热,回过神来就变成那样了……”铃歌痛苦地捂住脸,“不过我还是有注意到中也先生不在啦。”
“还没复制到中也的异能吗?你的异能[真名书]的前置条件有点麻烦呢,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太宰轻轻地笑了笑,铃歌惊愕地吸了口气仔细听,他却一下子绕开了话题,“不过,那时我还以为你会说的。”
说什么?
铃歌不解的视线中,太宰静静地道:“——说敦君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