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面色大变,他脚步踉跄走到坟前,抚摸着那块还未刻字的石碑,良久不发一言。过了半晌,他才缓缓抬起头来,只是那双明亮的星眸已隐现血丝,整个人都透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
“是谁害了她?”
陆小凤看他这模样,也吓了一大跳,忙道:“郁……楚留香,你冷静一下,这里埋的不是她。”
楚留香:“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陆小凤耸耸肩:“这里埋的虽不是她,但与她却有莫大的关系。”
楚留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陆小凤:“坟墓里的尸体是上官丹凤的,但十年前,我们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死后从黄土里爬出来的唐悠然了。”
楚留香???
这件事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陆小凤、花满楼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他们与唐悠然相识后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等他们都说完了,楚留香还是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阿然连身体都没有了,竟然还需要借尸还魂。
“她什么时候走的。”
陆小凤:“昨日傍晚。”
“她走前,可说过什么。”
陆小凤:“她说要去其他世界转转,让我们不必难过,说不定哪天她就能重塑身体,再回来找我们喝酒了。”
楚留香长出一口气,只要活着就好。
陆小凤:“现在你能告诉我们,你们二人明明两情相悦,又为何要分别那三十年?”
楚留香叹了口气,他又来晚了,就算现在去追人,他现在也没那个力气再换世界了。
楚留香讲起了他与唐悠然之间的故事。这些事情,他一直记在心中,却从未像别人述说过。毕竟上个世界,唐悠然的故事太过精彩,她那些朋友也都知道他的存在,他才是吟听的那个人。
楚留香显然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他将两人间的故事讲的趣味横生、引人入胜,三人听得心神摇曳,恍如亲历。
等他讲完了,陆小凤喝了口酒不确定的说:“这故事我怎么越听越耳熟。花满楼、西门,你们听过么?”
花满楼:“除了叙事角度不同,这与‘脆皮糖和郁金香’的故事并无太大区别。”
陆小凤大叫一声,指着楚留香道:“你还敢说自己不是郁金香,你明明就是故事中那个气运加身,麻烦不断,红颜知己遍天下的郁金香。你又移情别恋……”他本想骂几句,可想想这位移情别恋的好像是自己的朋友,他没立场指责他。
花满楼:“陆小凤,你想错了,如果我没猜错,阿然就是脆皮糖。”
陆小凤:“可是……,这怎么可能。”
花满楼:“你还记得么,她说她的故事远比这更精彩更复杂更苦逼,只是有些事情,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陆小凤:“这是前世今生梗?还是跨越时空的爱恋?楚留香,快给我们解解惑。”
楚留香:“我很想听‘脆皮糖和郁金香’的故事,你们能先给我讲讲么?”
陆小凤有些不耐烦,花满楼却明白楚留香的心思,他笑道:“好,我来给你讲。”
脆皮糖是个内心柔软的女孩子,她自小无父无母,虽心软,却也知道要给自己包裹一层硬硬的外壳。不记得是谁说过,只有内心坚强的人才不容易受伤,她心太软,做不到心坚如铁,就只能伪装一下自己。
故作坚强的脆皮糖自小习文练武学医术,她格外乖巧,却并不比同龄人优秀,她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直到她听说郁金香的故事,她将那神化般的人物看成自己的信仰,自此,她也渐渐在人群中崭露头角,有了自己的光芒……
直到十六岁那年,意外突变,她被一个意识体绑定,成了那东西的傀儡。那东西告诉她,只要听它的话,完成它交给的任务,就能得到莫大的好处,想称霸世界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敢于违抗它的命令,就需遭受天打雷劈和各种酷刑,为了让她知道厉害,那东西用雷劈了她。
脆皮糖知道它是个魔物,与魔鬼做交易的人,必然会走向地狱,她信仰的人是这世界上最光明磊落的人,她不想让自己变成阴沟里的老鼠,她一直在寻求办法,却摆脱不掉它的束缚。
它让她杀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心中的信仰。
第一次相见,他正与玉面魔石观音恶战,虽身形狼狈,却笑容温暖,只那一个笑容,就让她长久不得安放的心,安了下来。
她冲上去与他联手对敌,他们打败恶魔,互换了姓名……
……
……脆皮糖在完成任务的一瞬间,死在她精心医治重获光明的七徒弟剑下,却因祸得福,摆脱了它的控制,又意外来到了新世界。
脆皮糖重获新生,本就心喜异常,最令她开心的是她在这里竟然遇到了郁金香,两人解开误会,终于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他们幸福的走到了一起。
陆小凤插话道:“当初,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们还以为这只是一个以喜剧收场的爱情故事,顶多是多了些奇闻怪谈和江湖恩怨,谁又能想到,故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反而来了个大翻转。”
花满楼看向楚留香:“脆皮糖在郁金香面前卑微而不自信,她只怕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怕多情的郁金香有一天会后悔与她在一起的决定,她虽心喜却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