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跟许斐再山上住了一段时日,她多数时间都躺在床上。许斐夜里不肯放过自己,有时从她洗沐开始,或是夜里睡得迷迷糊糊就又亲上了。折腾一整夜之后,怜儿总要睡到第二日正午甚至未时。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心道成天这样太不像话,于是每日起身用膳之后又去前院佛堂里礼佛一个时辰,可实在是被折腾狠了,她总是看着看着就头一歪,睡了过去,再睁眼时,许斐一定在她身边。
他不是刚穿上衣裳,就是正准备脱衣裳,并且正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望着自己。
周而复始之后,怜儿放弃礼佛。
好在山中本就无事,下人们也很有眼力见,怜儿也学着厚起脸皮,反正每每事了,都是许斐替她收拾。
她在家中时从未有骄奢之举,但许斐此人可谓对她言听计从,事事入微。从前还只是帮她挑选衣裳,偶尔点妆,到如今就全由他经手,他是不让下人们碰的。
有一回让紫珠久违帮她挽发,许斐当时只是淡淡在一旁看着,夜里却要勾着她的腰吃味,说是不想让别人摸她头发。怜儿事后板起脸说了他几句,许斐垂着眼眉,看起来相当委屈。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一日午睡醒来,怜儿躺在美人榻上发呆。
许斐在不远处的案上翻书,茶炉中正在煮茶,不曾发觉她醒了,怜儿也没出声,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躺着的时候,这里平坦且柔软,她揉了两把,轻轻掐了一下。
像是意识到什么,她倏然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
方才平坦的腹部,坐起身之后有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庄怜儿睁大眼,难以置信地又摸了摸。许斐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放下书静静看了半晌,才问道:“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怜儿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你看看,我是不是胖了许多?”
许斐的视线移到她身上,认真看着她。
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对他而言胖一点还是瘦一点都一样,怜儿又不喜欢被人骗,许斐诚实道:“比前些日子略丰满些……”
得到答案,庄怜儿忍不住叹气。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胖过,即便贪嘴一段时日也无甚变化,也不知怎么与许斐住到庙里来就丰腴了几分,肚皮柔软,面颊也丰盈起来。
许斐走到她身边,拥住了她,与她一起伸手感受了一番:“不必介怀,这样也很好。”
怜儿仔细打量他:“你怎么没变?你我分明一同吃睡。”
大户人家都讲究分餐而食,但他们二人没这个习惯,怜儿吃什么,许斐就吃什么。
许斐没回答,只是看着她,怜儿回想片刻,登时脸红了。许斐简直把她惯得无法无天,连吃饭都要喂她,怜儿受不得这样肉麻的举措,起初很是抗拒,许斐连连问她是不是对自己不满,她推辞不过,就由着他去。
等怜儿用完了,许斐就把剩下的饭菜吃掉。
怜儿头回见他这样还厉声制止过:“你这像什么样子,旁人见了还说我虐待你……要吃什么,叫厨房再做一份就是了。”
许斐摇头:“夫人,我本就没什么胃口,又口淡,吃什么都一样。”
怜儿半信半疑听了他的话,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事说出去太丢人了!若是让别人知道自己长胖是因为她连同许斐那些一起吃了,岂不是叫人笑话死,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她。
许斐不敢出声,一脸任她打骂的表情。
好在怜儿没动多大火气,她郁闷了半天,很快就就想通了。胖些也无妨,京中第一美人这种虚名她也没在乎过,甚至还觉得烫手。
但她不能忍受只有她长胖,于是夜里用膳,换成了庄怜儿亲自喂他,盯着许斐吃到肚子里才宽心。
许斐起初为难道:“夫人,这样是不是有损颜面……”
怜儿学他的语气:“怎么有损颜面,你前些日子也是这样对我的。”
他故作为难地吃到肚子里,心中却快意得很。
怜儿头一次知道伺候人不容易,她手都举酸了,好在许斐胃浅,很快就吃不下去。
怜儿正要自己动手,筷子到了嘴边却忽而胃中翻涌,她放下筷子偏过脸干呕几声,紫珠在外头听见动静,吓了一大跳,连忙带着人进来。
许斐替她拍了拍背,怜儿给自己顺气,起身时发现房内众人目光有异。
尤其是紫珠和几个小丫鬟,目中的喜色溢于言表,紫珠颤抖着嘴唇:“该、该不会是……”
怜儿原本还懵着,看她如此反应也回过神来。
她与许斐成婚大半年,那事上不可谓不频繁,她又向来身子康健,且最近还莫名胖了几分……怜儿心跳如擂,又不敢确定,慌乱地看向许斐。
许斐握着她的手,示意她放松,随后语气难辨道:“……是晚了几日。”
她的月事一向很准,这段时日竟然忘了。
怜儿与他十指紧握,少有的慌乱:“我也不清楚……”她一点感觉都没有,也不曾想过这事,心中一下又喜又忧,五味杂陈。
山中没有大夫,许斐当即决定第二日一早回去。
这天晚上,二人洗沐后抱在一起,什么也没做。许斐亲了亲她的额头,怜儿钻到他怀里忽然问他:“阿斐,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方才她看到他的神情,担忧之色远远多于喜悦。
许斐先是说道:“不是。”
随后沉默良久,他轻轻抓她的手,声音很低:“夫人想要吗?”
怜儿被他问住了,一开始她是因为他那些不高兴的神色而感到气愤上头,但仔细想想,她真的想在现在生一个孩子吗?真的为此做过准备吗?
她这辈子还有大把时间,刚刚开始呀。
怜儿也放软了声音:“其实我也不知道。”
许斐淡淡道:“嗯,我都明白。别担心,明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思索了半天,终于长叹,“我不想你这样早有孕,这可是苦差事。”
他紧紧抱住她,懊恼道:“是我不好,在这里后悔也是无用功,我不想你早早有孕,就应当想些办法应对……你不要怪我。”
庄怜儿哪里怪过他,心头热热的,她亲吻着他的唇角:“我没有怪你,睡吧,明天咱们就知道了。”
她向来是随遇而安的乐观性子,可许斐哪里睡得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将人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