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正好,尚闲川一身灰色家居服坐在餐桌旁边看报纸,认真专注。面前桌子上煎的鸡蛋培根,水果牛奶咖啡,精致又营养均衡。他习惯了给她做一日三餐,照顾她早就成了一种人生大比例。
其实之前他不在的时候,即便是有姜延桦督促她也不会好好吃饭,成天吃各种快餐零食,对饮食毫不在意的人却对他的料理挑三拣四。不过他对此倒是感觉愉快:把她小毛病再惯回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为什么不叫我起床!!!都这个点了!!!”
尚暇溪一身浅蓝色风衣,背着包穿着拖鞋狂奔到餐桌。
“来得及,早饭要吃好。”
尚闲川笑了笑,放下报纸等她坐下吃饭。
“来不及了!”
尚暇溪本来想今天早去办公室突然跳出来吓唬吓唬夏承墨的,连剧本都在脑子里写好了,都被晚起打乱了。她看到尚闲川优哉游哉端起来咖啡,哼了一声夺过来喝了一口。
“来例假不要喝咖啡,喝牛奶。”
尚闲川皱了皱眉头,指了指她面前的热牛奶。尚暇溪大姨妈从来没按时造访过,她自己都糊里糊涂算不清楚日子,但是他倒是往前推算的清清楚楚,每次连姨妈巾姜糖水暖宝宝都准备的妥妥的。
“嗯……”
尚暇溪白了他一眼,眼珠子一转又把咖啡像小喷泉一样慢慢地吐了回去。她就是蔫坏,她就是故意吐给他看,自己喝不了他也不能喝!
“嘿嘿,我喝牛奶~~”
她晃晃脑袋,极其欠扁地粲然一笑,端起牛奶一饮而尽。她向来欠扁,让人又爱又恨,所以花花很久之前总爱问她:“小溪~你活这么大不容易吧,也没被人打死……”
真是幼稚!这种小报复就让她这么得意!尚闲川挑眉笑了笑,端回去咖啡就淡定地喝了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嫌弃。
“喂!”
尚暇溪看他以不变应万变的样子,抽了两张餐巾纸恶狠狠甩到他脸上,大声说了一句“disgusting”就一溜烟跑了。
他看着她背影嘴角笑意越来越深。手机响了,他又恢复了一脸冷冽:“喂?”
“少爷……”
“嗯,先确定一下就可以了……”
锦华大厦二楼,夏承墨黑着脸,原本俊俏的五官被蒙上一层阴郁。他们早上刚在这里招标,他信心满满最高价拿下沿海一片地,满座哗然,要知道那片沿海地区地形地貌地质都不适合搞建筑,稳亏不赚啊!当然夏承墨可聪明着呢,前段时间他二叔告诉他内部消息——高层领导打算在这里填海造陆,只要填海造陆,一定一本万利。像其他目光短浅又没有消息门路的商人自然是懂不了,都觉得这个商界天才可能是傻了。
按以往竞标成功的习惯,本来夏承墨是要用手把头发往后一梳,然后得意洋洋地讲自己成功经验顺便鄙夷他们,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傻了——他那个不靠谱的二叔刚刚打电话告诉他说填海批文被上头拦下了,说是有海豚群,要进行环境保护不能填海造陆!
填海批文被拦下了!!这还有王法嘛!!!
“nnd!有海豚?!怎么不说有美人鱼呢!!!有没有周星驰啊!!!”
夏承墨等了一脚面前的椅子,看着酒会来来往往的男女,顿觉要气炸了。他从来没有打过败仗,可最近总是事事不顺。
“我明天就让睎姐和我那倒霉二叔离婚!离婚!!”
睎姐是他二婶,夏承墨剑眉倒竖,想起他二叔信誓旦旦的告诉他内部消息,然后又一本正经的向他道歉就气不打一处来。
高郑在一旁死死按住他,就怕他一个不乐意就把这砸了,夏承墨又不是第一次给别人砸场子了。
“老大!你淡定些好不好!他们都望着看呢!”高郑边说边用手捂住脸:“你在这样我这老脸往哪搁啊~~”
“他们看你是因为觉得你丢脸,可是他们看我是因为我是全场最帅的焦点。”夏承墨白了他一眼,一脸自恋,但是话倒是不假,从开始到现在,酒会上名媛们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谁让他是本市最有钱最有颜的黄金单身汉呢!
“哎呦,真不要脸,也不知道小溪怎么会看上你!!”
夏承墨一听到这句话倒像换了个人一样,说变脸就变脸,脸上戾气全无只剩下可爱纯真的笑意,在亮黄色的灯光下好看的分外扎眼。
本来他竞标一结束就要走的,毕竟这个让自己当着众人面栽跟头的地方他一秒也不想待。可是刚才她打电话说要来找自己,他想了想这里离她家更近,就在这等她没有回公司。他真的变了很多,从自以为是、最最自恋到处处为她着想、处处想着她,他真的变了很多。
“真是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总是被她压制啊~”夏承墨舒服地往后一靠,笑着叹了口气。
“这是因为,”高郑贼笑一声,神采奕奕:“因为她‘上’你‘下’啊~~这表面上是个姓氏问题,实际上是个姿势问题~~”
“滚蛋!!”夏承墨红着脸轻咳一声,冲他挥了挥拳头。
他们身后不远处,有一个斜顶圆胖的中年商人正目带凶光地盯着他们。这个庞老板本来是a市最大的地产商,可夏承墨和简空后来居上,他如今只能屈居第三。
“庞老板,这夏总真是青年才俊,虽然自知必赔,却还是拍了下来,估计另有筹谋吧。如今这样有远见有胸襟的商人真是不多了!”
“哼!”他晃了晃手中高脚杯,故作姿态的冲眼前人说道:“您初来乍到不了解这个夏承墨,他啊,就是个小……”
“人”还没说出口,就被别人撞了个满怀。
他浮夸的拍了拍肩膀,刚想发作大显神威,却发现怀里是个楚楚动人的醉酒美人。她长发披肩,胸大腿长皮肤细腻白嫩,一双迷离媚眼眼波流转间要把他魂勾去。
“哎呦,头好晕啊~~”邱筱秋缓缓抬起头,抚着她胸口妩媚地笑了笑,“庞老板能否扶我去房间休息一下,这个厅里又热、又闹~~”
“啊?哎,好好……”
他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舔了舔嘴唇,一双手紧紧勾住她纤纤细腰,带她去了房间。他也是身价上亿,私底下女人多的是,可今天这个妩媚大胆的小姐倒是让他兴致大发。
“哎呀……”邱筱秋软塌塌地往床上一躺,柔软的像条美女蛇。
“美人儿~~”
庞老板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却被她小心挡开:“哎呀~~讨厌~~咱们不如玩点刺激的你说好吗~~”
她的声音娇软,像是从春风中吹来的婉转鸟鸣,只是听她嗔怒他就醉了。
“那你想怎么玩啊,嗯~”他手不安分地在她丝质宝蓝长裙下游走。
“你先把眼睛闭上~~哎呀闭上了~~”她纤纤玉指拂过他胸口,嗔怪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不知道,啊……”他闭上眼,享受着她的抚摸。
“不知道、就好办了!!”
邱筱秋笑了笑,抄起枕边台灯就朝他头上砸去。
“哎呦……美人儿,你这也太刺激了……”他吃痛的滚下床,捂着头哭笑不得。
“你不是喜欢刺激吗?”邱筱秋冷笑一声,又是一台灯砸了上去,想到刚才他诋毁夏承墨:“我们家女婿只能我们骂,你也能随便说嘛?!”
说罢又狠狠地用细高跟踩了他命根子,甩甩秀发扬长而去。
“你、你……”
居然敢在他的地盘撒野!!庞老板忍着痛打电话给楼下保安:“给我抓一个蓝衣服的小娘们,快!!”
二楼十多个保安兵分两路悉数出动,一个一个找穿蓝衣服的女人。
“哥,你说咱庞总是不是被打了,听起来还打得不轻啊!”一个保安低声说道。
“是吧,可这蓝衣服的女人到处都是,不知道那一个才是啊。”另一个保安看到旁边对自己温婉一笑的邱筱秋红了脸点点头,“反正肯定是看上去很有杀伤力,一看就是有前科又暴力的漂亮美人……”
“哥,”他拽了拽他袖子:“你看那个是吗?”
迎面走来的正是尚暇溪。她一身浅蓝色风衣,身量高挑面容姣好,提溜着包急匆匆得似乎在找谁。
“这个气场,一看就是惯犯啊……”他皱了皱眉头,用bb机召集其他保安来这里集合,“我怎么隐约记得咱们在简总家里做保安的时候被她打过?”
尚暇溪一向警觉,她瞄了一眼四周却正好和那两个保安撞了视线。她看了看那两个保安,重心稍稍后移,本能告诉她三十六计走为上。
那两个保安见她似乎要跑,更确定这就是打了庞总的姑娘,只大喊一声:“快!就是她打了人!!”
这是啥情况?
尚暇溪见远处保安纷纷向自己包抄过来,在混乱的人群中她顿时有些蒙圈了,她双手一摊:“好尴尬啊~~我长得有这么暴力嘛?”说完她调头往外跑去,还是去停车场等夏承墨吧,她可不想被他们误会,她可不想在夏承墨面前丢脸。
你大爷!!我躺着也中枪!!
尚暇溪一路狂奔,幸亏穿着运动鞋,不然自己就算是百米纪录保持者也耐不住这么多人追啊!!
她就要一个完美的跳跃冲出去了,在大门面前却遇到了简空和他女伴。他正低着头和自己美艳女伴耳鬓厮磨,两人边走边笑,一点也没抬头。
真是冤家路窄啊!要是让这厮看见自己被人“追杀”,他岂不是能笑出个花!!尚暇溪忍不住啐了一声,拿手遮住脸就要往门外跑。
哈利路亚阿弥托佛耶稣基督,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喂!去哪!”简空经过她身边时,突然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像拽了个弹簧一样。
“大哥,逃命啊!!!”尚暇溪那手遮住眼睛,完全无视他,只不好意思地对他女伴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追兵。
“嗯?”
“我是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啊!”尚暇溪欲哭无泪,想跑手腕却被他握得紧紧的。
“你为什么不看我?”
简空突然问道,听不出来是什么感情。
“行行行,看你看你看你行不行!!!”
尚暇溪无奈地把手放下,本来她是想践行那天说的“再也不见”,如今没办法,只好踮起脚来直直盯着他。
“那你看到了什么?”简空笑了笑,非要跟她死磕,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尚暇溪急得跺了跺脚,往后看了一眼倒是还没发现有人追过来,他们不知道这条小路吗?
“我看到你真好看、真帅气、真善良、真热心!!这样行不行!!”尚暇溪白了他一眼,往外看了看问道:“喂,停车场在哪个方向?”
“在北边。”简空放开她,敲了敲她的头,看她长发扬过自己肩膀朝外跑去,只是跑错了方向。
“尚暇溪!!在右边!!”这个路痴,分不清楚方向还跑得这么自信啊!看她比了个ok反方向跑去,简空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有这么蠢的女人!”
他女伴婉然一笑,亲昵地挎住他手臂,半开玩笑道:“是啊,蠢到连简总这么完美的男人都不喜欢!”
“天生相克没办法,”简空握住她手挑着眉,绅士一吻:“有你喜欢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切,”她嗔怪地点了点他胸膛:“我跟你那么久不知道你吗?我看的出来,你喜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简空一把推到墙上吻了起来,他抬头威胁地笑了笑:“你是知道的,我最讨厌被人窥探内心。”
☆、chapter42
尚暇溪跑到地下停车场累得气喘吁吁,她捂着自己跳的剧烈的心脏蹲下来大口呼吸。左手边就是夏承墨的车,她手扶着车小心站起来,心绞痛似乎也好了些。
只是气还没理顺,她浑身汗毛就竖起来了。她从车窗上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就躲在柱子后面。不是保安,不会是保安,保安的话早就跳出来抓她了。她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只觉得昏暗的地下寒冷刺骨,倒还不如刚才被那群保安逮住,也比现在强啊!哪怕是简空那样讨人厌的人在也好啊!
她小心调整了呼吸,觉得不能坐以待毙,越是不反抗越会受伤。想到这,她紧紧握住车子一旁不知是谁遗落的扳手,觉得安心些了,她缓缓咽了口唾沫,心想没问题的,自己可是……
哎,对啊~自己可是做过合气道教练啊!她怎么给忘了!!她拍了拍脑袋,活动了活动脖子,顿时觉得腰板都硬了!就是这些天幺蛾子太多,拜尚闲川所赐,让她总觉得有人“要谋害朕”,觉得自己就活在一个阴谋论里面,可是哪有什么好怕的!这世界没有王法还没有能打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