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鸣恩轻哼一声,对于单薄的道歉和寡淡的亲吻,感到相当不满。
江鸣恩本以为是自己冲得太快,把自家伴侣丢在身后了,心里还很是羞愧,正在不断地自我反省。
可是这会儿,他才知道——原来是严恺邺根本就没跟上来!
倘若严恺邺不给点“实际的表示”,今天这一茬,绝对不会轻易翻篇的!
严恺邺都主动送上门来了,江鸣恩又不傻,怎么可能给这人退开的机会?
他当即紧紧地扣住严恺邺的后脑,将人压向自己,狠狠地啃了一下对方的下唇。这一下毫不留情,叫严恺邺吃痛地微启薄唇。
“嘶——”
不待严恺邺有所反应,江鸣恩垂眼盯住他,一道暗光划过眼底。
舌尖随即抵了进去,勾缠着伴侣的,一并起舞,来了一个热情似火的法式湿吻。
他们紧搂住彼此不放,耳鬓厮磨,似乎不把对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决不罢休。
江鸣恩稍稍松了力道,退开些许,嗓音微哑,一字一句地说道:“认识到错误了吗?下次还敢随便离开我身边吗?嗯?”
严恺邺原本还在微微喘息,这会儿听见江鸣恩的话,静默了瞬,想说的话一下子忘记了。
在一片黑暗中,他看不清江鸣恩的表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象出来——
江鸣恩一定是紧抿唇角,剑眉微皱,眼皮子半合,盯人的视线极具威慑力。
只可惜……严恺邺对于这人的真实面目,是一清二楚。
光是这么一想象,严恺邺便忍不住笑出了声,非常欠打地说道:“对不起,下次还敢。”
听听。
什么都别说, 就仔细听听。
严恺邺这说的,是人话吗?
——分明就是最为典型的“认错态度诚恳,但坚决不改”, 能把大活人硬生生气死的范例。
“……”
江鸣恩不服输地拧起剑眉, 张嘴欲言。他很想从各方各面,条分缕析地, 好好教育一番严恺邺。
做人不能太狂, 哪怕是在老攻面前, 同样容易挨打。
只可惜,整整一分钟的时间过去了——江鸣恩除了轻咳了两声,达到了“故作正经”的效果之外, 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江鸣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持续沉默着。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的确没有恰当的词句,可以用来形容他此时此刻、掺杂了无数种味道的心情。
眼前的情况,跟江鸣恩想象的剧本……完全不一样。严恺邺凭借一己之力, 让整体的剧情走向, 直接偏离了原始航道。
江鸣恩满腔的气势, 还没流露出来, 还没让“敌方”吓破胆子,节节败退,就已经跟个……被尖刺突然扎破的气球似的——
破了一个洞的气球,在一刹那, 发出了“噗噗噗”的声音, 紧接着飞出去一段老远的距离。
在圆球狭隘的环境里, 它弹来弹去,从上到下, 从左到右……
一阵难以估计的消耗之后,气球已经失去了全部的“气”,只剩下一丁点儿残破的塑料皮,软塌塌地掉到地上。
可怜,又无助,还惨遭践踏。
“对不起,下次还敢。”
什么意思?江鸣恩仔细琢磨着。
这对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头?
这人,未免也太过于叛逆了吧?
江鸣恩忽然突发奇想,正尝试着,去扮演一位刚刚找回“爱妻”的“霸道总裁”。
就算没人看得见,可他还是演技到位,将面色一板,正准备好好地惩戒一番……这位恃宠而骄、到处乱跑的严姓小妖精。
试探性的小碎步,尚未踏出去,已然被他伴侣严恺邺一巴掌按碎在土里,随风逝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总裁梦,就这样破碎了。
整场剧,就此宣告落幕。
而江鸣恩,他原本想得到的回答是:“对不起……老攻,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不说别的,倘若能听见严恺邺,说出这样乖顺、柔软的话来,哪个Alpha会不心动呢?!
只可惜,无比残酷的现实,将分外美妙的幻想逐一击破,毫无挽回的余地,江鸣恩只能寻找下一个出路。
江鸣恩抬眼,瞄了一下严恺邺,心念流转之间,正快速计算着——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给人兜头一个暴扣,猝不及防之下,严恺邺如遭重击,摇摇晃晃,登时后退了好几步。
踉跄之间,他乘胜追击,再将人瞬间制服的……胜率,不,“反被对方击倒,并且压制”的概率是……
——100%。
心里门儿清,江鸣恩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顿时沉默了。
算了……何必呢?
忙什么啊,不如洗洗睡了。
可怜的计划,在展开之前,就被主人弃之如敝履一般,毅然决然地抛弃掉了。
江鸣恩站在原地没动,冷漠地想着。
反正圆球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星半点的灰尘,周围的光线昏暗,此处也无旁人的存在,堪称“天时、地利、人和”。
他们倒不如就这么躺下来,不争不吵,和和睦睦,一切随缘。
随性地搂住对方的腰,一起闭上眼睛,睡个好觉,也相当不错。
一家人不吃两锅米,也不说两家话——又何必为了一个无解的题,进行无用的争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