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礼无奈地和护士一起把她送到了隔壁病房挂点滴。
结果温庭礼刚回来,就对上了邹乐睁开的双眼。
温庭礼一愣,心道这得多不待见他妈呀,非得等人走了才愿意醒过来。
“感觉怎么样?”温庭礼边向病床走过去边问,顺手按了床头的铃。
“呦,终于醒了。”护士听到铃声进门,笑着问道:“头疼吗?晕不晕?”
邹乐勉强笑了下,声音有气无力:“我没事。”
护士给他量了体温,见一切正常便转头走了。
邹乐慢慢转过头,只留给温庭礼一个后脑勺,望着窗外发呆。很久之后,他才小声感慨了一句:“看来想死真的很难啊。”
温庭礼咬牙,要不是看在这人全身骨头不知碎成了几块,像个瓷娃娃一样碰不得的份上,他是真的想锤邹乐一拳。
“你可真能耐了啊邹乐乐。”温庭礼咬牙切齿,“你连死都不怕了,为什么就不能学会反抗你父母。”
邹乐笑了下,终于转过头来看向温庭礼:“对不起,阿礼,我一时冲动,现在想想我要是在你家真死了,会害你有阴影的吧,房东也会抱怨。”
“我是在跟你说这个吗?”温庭礼更加愤怒了,“不在我家跳,你下次还想去哪跳?”
邹乐无奈地笑了笑:“放心,不会有下次了。经历过这一次,我已经想开了。”
“但你不止这一次。”温庭礼半信半疑地坐在他床边,“高中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知道了?”邹乐抿唇,“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帮不了我,别人也帮不了我。只要我一天还在这个家里,我就永远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
“那就离开吧。”温庭礼干脆道,“离开你的爸妈,不如你去找吴争吧。”
“我会离开的。”邹乐淡淡道,又缓缓摇了摇头,“但我不会去打扰吴争了。”
死里逃生,他突然想通了很多。吴争的离开正是因为一边放不下他,一边又无法忍受他的软弱。
再去找吴争,他们两个也只不过是会再将旧事重演一遍。
“如果有缘,自然会再见的。”邹乐脸色苍白,露出一个释然般的笑容,“我不强求了。”
“随你吧。”温庭礼叹了口气,“你别再犯傻就行了。”
晚上的时候,邹母听说儿子醒了,忙挣扎着过来看他。
邹乐一看到她就神情紧绷,若不是四肢缠着绷带,动弹不得,怕是早就要躲出去了。
尽管如此,他依旧转了转脖子,一个眼神都没给邹母。
邹母也只是默默地掉泪,沉默而尴尬。
温庭礼有些想躲出去,又担心邹母再说点什么刺激到邹乐,于是只能默默站在角落里,一边充当保护者,一边给某个去买饭买了一个世纪还没回来的人发消息:【哥,我饿了。】
梁池正提着食盒进医院大门,听见兜里手机响了也没理,想也知道是温庭礼等急了。
等电梯的人太多了,梁池干脆爬楼梯,一口气上了四楼。
一边推开病房门,一边笑着对温庭礼道:“等急了吧?医院的饭菜实在太难吃,我看前两天你都没吃几口,所以我去外面买的,时间久了点。”
“快过来吃啊。”梁池将袋子放在桌子上,把饭菜一一摆出来:居然有满满一大盒子麻辣香锅,还有两大份米饭,夏天吃这种重口味的东西,梁池怕温庭礼会腻,还特地去超市买了一盒切好的水果拼盘。
这些东西显然邹乐是吃不了了,但梁池也没忘了他,买了一份清淡的粥给他。
“怪不得你回来这么晚。”温庭礼皱着眉,看着梁池被汗水浸透的衬衫,有些心疼,“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买的?我记得医院附近没有卖饭的。”
“不远,一个叫什么惠的广场。”梁池道。
普惠广场?那距离医院一公里多呢,还说不远。虽然是晚上,可毕竟是夏天,天气还是闷热的很,梁池快步走了个来回,不出汗才怪。
温庭礼叹了口气,过去拿着筷子开始吃:“谢谢哥,但是下次别跑这么远了,嫌医院的饭菜难吃,那点外卖也行啊。”
“好好好,听你的。”
饭菜自然没有邹母的份,但有邹乐的,所以她还是很感激地道了声谢,端起粥来喂儿子,却被邹乐无声地躲过。
邹母捧着粥,有些尴尬。
“阿姨,你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吃完了就喂他,保温桶装着的,凉不了。”温庭礼嘴里吞着米饭,含糊不清道。
邹母只好放下,悻悻然走了。
邹乐很快就出院回了家,但他不肯让父母照顾,他父母忙着生意上的事情,也确实没太多时间照顾他,所以请了护工在家照看。
毕竟年轻,邹乐的身体恢复起来很快。不到三个月,就已经行动自如。不过却落下了一个只要阴天下雨,就会腿疼的毛病。
国庆刚过,天气转凉,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过后,空气都泛着清甜。
护工今天请假了,邹母担心儿子的腿,顾不得生意就往家跑,结果家中却空空如也。
她慌张地叫了两声乐乐,声音中都带着颤抖。
无人回应。
邹母最后抖着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封信:
【妈,我走了,你别找我。放心,我会好好活着的。我只是想去一个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地方,过我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