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桓懒洋洋地倚着人肉靠垫,一只手把玩着手机,在纪玦发梢轻蹭了几下:“那她不应该先给你打电话?”
“我没接。”纪玦极其坦荡地表达了自己从不接陌生来电的习惯,把顾桓手机拿走,沿着顾桓指间严丝合缝地握紧他的五指,眼眸含着清浅的笑。
顾桓“啧”了一声,冲纪玦磨了磨小虎牙:“所以就丢到我这里了。”
纪玦笑着摇摇头,慢条斯理开口:“即使我接了,她还是会找你——小顾总在外界心中的暖男形象,可比我要深入人心得多。”
唔,这夸奖怎么越听越酸,顾桓弯了弯眉,拿眼睛轻轻一扫醋意横生的纪玦,正要说话,不料纪玦身子恰好往后一仰,连带着重心不稳的顾桓也直直往前倒去。
被顾桓扑了个满怀的纪玦顺势把他搂得更紧,呼//吸轻柔掠过顾桓耳边,低声说:“在办公室里投怀送抱,小顾总不怕被人看到?”
顾桓一只手撑着额头,舒舒服服地压/着故意为之的人肉靠垫,慢悠悠说:“怕什么,反正我风//流的形象也已经尽人皆知,倒是纪总,若被人知道你私下里其实最喜欢玩办公室剧情,啧,这冰山男神的称呼恐怕要和你说再见了。”
纪玦眸中清浅的笑意不由深了几分,低笑着wen上顾桓,把顾桓给他的评价付诸实践。
不过,这场受限于时间的剧情只来得及进展了一个前奏,就被纪玦定好的闹钟打断了。
纪玦压回眼底未散的炙//热,直起身,把顾桓斜斜敞/开的衣领系好,指腹沿着他微弯的眉眼描了一个边,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牵起顾桓的手:“走吧。”
黎霏下午的飞机,带纪灵去国外。
机场。
闷热的夏风穿过熙攘人群,将一缕缕金色丝线铺满一地,黎霏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流发呆,她的对面,纪灵正安安静静地抱着毛绒玩具,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和手里的玩偶无声对话。
黎霏回过神,目光在落到身侧一脸懵懂的纪灵身上时,愈发温柔,她打开保温杯,让纪灵就着吸管喝了几口温水,另只手则轻轻拍着纪灵,柔声问她饿不饿。
纪灵一双大眼依然直勾勾地盯着玩具,小幅度地扭了下身子,示意自己不想喝了。
“那想喝的时候告诉妈妈。”黎霏温柔地叮嘱纪灵,明知道这些话她也许根本没有听到,却依然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又一遍。
顾桓和纪玦抵达咖啡厅以后,看到的就是黎霏刚收起杯子,和纪灵轻声细语描绘周围环境的场景。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照进室内,在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女人身上勾勒出了浅浅一层金边,犹如化为实质的、无声流淌的母爱。
顾桓和纪玦对视了一眼,没上前打扰,一直等到黎霏抬头发现他俩,才无声走近。
“小玦,小顾总。”黎霏取下墨镜,一张不施粉黛的脸由内而外地透着轻松,气色也比起之前好了不少,“谢谢你们能来。”
顾桓温和一笑,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黎霏面前:“基金会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希望灵灵能成为第一个受益者。”
黎霏之前对顾氏打算成立自闭症儿童基金会这件事有所耳闻,但没想到顾桓竟真的会付诸行动,一脸惊讶,大睁着眼睛看向顾桓和纪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国外需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大人可以吃苦,但灵灵还小。”顾桓知道黎霏恐怕不会轻易接受,转过身,走到纪灵面前蹲下,极其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纪灵手里的毛绒玩具,见她没有排斥,温柔地笑了,“灵灵要和妈妈一起去新环境,记得听妈妈的话。”
纪灵紧紧搂着怀里的玩具,总是失焦的眼睛在听到顾桓的后半句话时,短暂地抬起,看了顾桓一眼,紧接着,就又低下头,继续用自己的语言和玩偶说话。
黎霏鼻头蓦然一酸,眼眶红了起来,她侧过头,飞快拭去眼角溢出的泪滴,这才看向纪玦,记起找他们来的正事:“你哥哥的股份我都转到灵灵名下了,该变卖的资产也都处理过了,那个江雪,求我帮她还贷,我没答应。”
纪玦不置一词,听黎霏继续往下说。
“她想要跟着你哥享受荣华富贵时,就该想到也要一并承担倾家荡产的后果。”黎霏提及江雪,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遭受巨大打击的痛苦日子,拿有汤匙的手微微发颤,可见还没能从这件事中彻底走出。
少顷,黎霏喝口咖啡,平复好心情,冷声说:“你哥之前送她了不少珠宝首饰,我也没打算往她要回来,算是仁至义尽,如果她再用怀有纪家骨肉的事要挟你们,你们就直接说我和纪泱离婚了,纪泱婚内出轨,净身出户,名下所有财产全都合法归我。”
纪玦听到后半句,眼眸轻轻动了一下,对上不远处顾桓视线,然后“嗯”了一声:“恐怕她没这个机会了。”
黎霏疑惑地看向纪玦,黛眉轻蹙,少顷,突然反应过来纪玦潜台词,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立时大睁,跌坐回沙发上,嘴里喃喃:“哈,你哥肯定做梦都想不到,他算计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说着说着,放声大笑起来,整个人都笑得前俯后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然而,随着她愈来愈低的笑声,两行清泪却是沿着她笑起来的眼角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