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怎么样,姐姐?”
罗比拿下一件一字肩连衣裙,往罗敷身上比划。
罗敷也喜欢这个样式,但当一翻标签,被690这个数字疯狂劝退,她反手把衣服挂回去,冷酷地拒绝,“不怎么样。”
当初她和罗比最拮据的时候,六百九是他们两个人一个月加起来花的钱还绰绰有余。她现在穿的衣服足够,完全没必要再买新的,罗敷想想银行卡余额,对她自己添置衣服这个计划大写的拒绝。
罗比被拒绝了也不沮丧,他继续左顾右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的衣服,顺便凑近了一步,在罗敷耳边嘀嘀咕咕,“姐姐,你不看的话我就按自己的心意来啦!”
罗敷:“……”
她想起了家里那几套什么女仆装短和服学生制服,瞬间露出了一种地铁老人看手机那种不忍直视的表情,一巴掌糊到他脸上,“快闭嘴吧。”
“你不买衣服那就只能我来了嘛,没办法。”罗比笑得相当可爱,差点让人忘了他内在的小恶魔本质。
最后罗敷还是妥协了,意思意思选了一身衬衫短裤的搭配,又帮罗比挑了几件衣服,他正在长身体的阶段,去年买的衣服前两天收拾出来的时候就有点小了,今年还要再买新的,但是罗敷不太想出门,又怕网购选不好衣服,就没给他买,他在家的日子里有一段时间甚至都是穿罗敷的比较中性的卫衣长袖之类的度日,只能说幸好罗敷还比较高一点,罗比穿她的衣服竟然也能穿上。
最后以罗比拉着她非要买的一身情侣装外套为结尾,结了账之后罗敷才心疼地看着账单,但是心疼也不后悔,毕竟给罗比买的不少。
“姐姐别心疼啦,总会赚回来的。”罗比接过她右手上几个袋子,顺其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快到晚饭时间了,回去把东西放放,队长不是说晚上聚餐的吗。”
“嗯……衣服洗一下,过两天天气热了你就能穿了。”罗敷想着,转眼就看到他脖子上的颈圈,伸手摸了一下,“什么时候换个吧,有时间了我帮你看看有什么颈饰。”
罗比脖子上的项圈是为了遮住他脖子上那一道疤买的,当初罗敷买了两个,陪着罗比一起带,结果却还满足了罗比某种不可言说的爱好,简直令人哭笑不得。
“就这个吧。”罗比摇摇头,他也去勾罗敷脖子上的那一个,颈圈并不是完全贴合的,但是塞进去一根手指也就是极限了,他看着罗敷脖子上那一圈细细的痕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开始笑。
回到酒店之后,把袋子全部放在房间之后,罗敷开始催着罗比回自己的房间去看一看,免得连同住的人都不认识。
“我晚上不能来这里睡吗?”罗比失落地问。
罗敷迟疑地点点头,“没办法,同住的人会怀疑的吧。”
即便是再亲密的姐弟,到了十几岁也该分开住了,罗敷并不想让弟弟背上这种议论,哪怕这是真的。
罗比鼓着脸,抱着她的腰不撒手,看起来还有点委屈,“姐姐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罗敷抿了抿唇,低下头没说话。
不能说。
姐弟变成情侣,就算不读书也知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应该的,如果被大家看出来,那罗比以后要怎么办,他还是主播,那么多人关注他,那么多人喜欢他。
罗敷越不说话,罗比越郁闷,他原本是蹲在床下罗敷身边,往前一扑就把她压倒在床上,捧着她的脸与其说是亲吻,还不如说是用力地咬,就照着嘴角叼起一块肉就咬,甚至他都尝到了一点血腥味,罗敷安静地接受他的发泄,最多也只是皱了一下眉。
“姐姐,我……算了,我去我房间里看看。”
罗比欲言又止,他舔去罗敷嘴角的血迹,抱着她沉默好久,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先走了。
后来晚上要聚餐的时候,罗比来叫她,他敲敲门,许久也没动静,他觉得不对劲,掏出办房卡的时候多办的一张,刷了一下打开房门,灯也没来,他愣了一下,打开灯才看到罗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姐姐,队长说吃饭去了。”
“……嗯。”
“起来吧,我帮你梳头发。”
罗敷闻言坐起来,乖乖坐到椅子上,等待罗比从包里翻出来木梳。
罗比许久之前就缠着罗敷非要给她梳头发,从最开始梳的毛毛躁躁东落一缕西掉一撮,到后来还能换着花样梳,期间的成长是罗敷多少根头发换来的。
“罗比,对不起。”
罗比站在她身后抓着她的头发正在梳,听到这话,手上动作一顿,什么也没说。
等两个人走到大厅的时候,随着光线变得明亮的是罗比的表情,他拉着罗敷,朝大厅角落里等候的一群人走过去。
“走了走了,姐姐来了。”他挎着罗敷的胳膊步伐轻快,朝他们介绍,“我姐姐,空白,她有点怕生,不太爱说话,不好意思。”
ica战队的大家正在那里嘻嘻哈哈聊天玩笑,有的还开着直播补时长,罗敷一出现,大家突然都老实起来,一个个挨个介绍自己,骚话也不敢说一句,生怕冒犯到眼前这个小姑娘。
罗敷一个个把人和名字对上号,可乐,子夜,火锅再加上队长离歌,一伙人就去吃饭,顺便聊聊明天官方安排的拍摄事项,再打两把游戏。
一群人六个,浩浩荡荡走进饭店,吃的自然还是火锅,罗比坐在罗敷身边,歪着头看她捧着手机打游戏,可她心似乎也没放在游戏上,错误频出,一个音游连qte都错了好多次,眼看就要失败,他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说起来,罗比今年是十六?”队长不想冷落他,跟七喜他们聊着天,顺其自然地就把话题转到了他身上。
罗比点点头,“是啊。”
“厉害啊,空白也是。”队长感慨一句,又问,“深渊叁之后官方可能准备办职业联赛了,到时候就是俱乐部化,你们有想法吗?”
罗敷听到这个,愣了一下,也放下手机,转头看罗比。
她之前一直不太关注比赛相关的消息,罗比也不会和她说,因此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
罗比双手托腮,望天思考一番,摇摇头,“不知道,我倒是有想过,毕竟工资也很高了,但是问题有点多,线下住宿舍有点麻烦。”
罗敷听到他这样说,立刻紧张地揪紧了他的外套,低声问他,“你想去俱乐部?”
“还在想。”
罗比肯定是倾向于去的,他对于学历这些并不是那么注重,如果能够让罗敷过得好一点,他并不介意。问题最大的是他不可能让罗敷一个人在家。
“还是上完学吧?”罗敷犹豫道,“而且你住宿舍的话我……”
罗比安慰性地拍拍她的手,转头和队长又聊起来相关的事情。
直到吃完饭回到酒店,罗敷一直在想这些事,罗比已经回去了,他走之前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叮嘱一句有事打电话,他马上就过来。
他走之后,罗敷一个人在房间里,她缩在角落,望着窗外,灯红酒绿,眼花缭乱,灯都没开的房间里黑暗尽数被驱散,她把头埋在膝盖间,突然想到了在家的时候,她很怕出门,性瘾就像是不稳定炸弹,随时随地会爆炸,但是她也很怕罗比不在家的时候那种空旷与寂静,越想安慰自己罗比只是出了一下门,她就越会回忆起小的时候的事情。
罗敷记事很早,她仍记得罗比刚生下来时候的样子,小小的一只,扯着嗓门很大声的哭,有时候哭得妈妈很烦,直接把他扔在房间里不搭理他,罗敷那个时候叁岁多一点,偷偷跑进房间里小声安慰他,神奇地是,罗敷一握住他的手,他就不哭了。
后来生活越发困难,妈妈也一天比一天暴躁,直到某一天,妈妈反常地变得很温柔,她拍了拍罗敷的头,让她乖乖待在家,她抱着罗比出去一趟,等到再回来的时候,罗比就消失了。
“妈妈,弟弟呢?”
“丢了。”
“弟弟……丢了?”
“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就把你也丢了。”
她温柔笑容之下那种冷漠直渗透到了罗敷的骨头里,至今也忘不掉,那天晚上她连哭泣都只敢蹲在狭小的厕所里,捂着嘴巴偷偷抽泣,生怕吵到卧室里“工作”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