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蕴听见人来了,正襟危坐了起来,他虽然不喜欢陆文新的做派,但圈内的导演他还是必须要尊敬的。门开了,进来的并不是什么孙一峰,而是一个穿着深紫色衬衫的中年男人,还没进来,身上的香水味就先飘进来了。乔蕴一见这人,脸就冷了下来,要起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瞥了陆文新一眼,有点确信他是故意在恶心自己了。
陆文新迅速起身,谄媚地说:“谌总您来了,快请坐,快请坐,没想到您会大驾光临,实在是太令人感动了。小乔,赶紧给谌总倒茶。”
乔蕴朝对方点头:“谌总。”说着举起桌上的茶壶,拿过陆文新旁边的杯子,倒了一杯茶。
然而谌飞并不依他的安排坐陆文新旁边,而是坐在了他的右手边,语气暧昧地说:“小乔,好久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漂亮nmb,小爷是个男的!乔蕴内心腹诽。谌飞挨得很近,连身上的温度都能感觉得到,更别提身上浓郁的古龙水味了,直往乔蕴鼻腔里钻。乔蕴忍不住鼻子发痒,扭头打了个喷嚏,他放下了茶壶,端着自己喝过的茶杯换到陆文新的左手边,礼貌地说:“对不起谌总,请您见谅,我最近鼻炎犯了,容易打喷嚏,我离远一点,别影响您吃饭。”
陆文新脸上挂不住,没想到乔蕴这么不给面子,他陪着笑说:“谌总您别见怪,小乔最近是有点这样那样的小毛病。”
谌飞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乔蕴。那目光就像两条软黏的鼻涕虫在他脸上爬过,令乔蕴浑身不舒服,放在桌下的左手悄悄捏成了拳头,他努力克制住想吐的冲动。这谌飞是个投资人,他的特殊癖好业内皆知,这人是个很有名的S,还有收集癖,娱乐圈里年轻男艺人半数以上不是被他撩过骚,就是被他包养过,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打乔蕴的主意了,上次还是乔蕴找个借口开溜了,没想到这家伙还不死心。
乔蕴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茶杯,心里默默地把陆文新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拉皮条,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果然,陆文新先是将谌飞最近投资的新戏吹得天花乱坠,投资多么巨大,制作班底多么优秀,演员阵容多么强大,唯独最重要的男一号至今没有定下来,谁要是演了男一号,绝对能问鼎飞天、白玉兰。
吹捧了一会儿,陆文新突然起身,说:“孙导怎么还没到,是不是没找到地方,我出去看看。”
他说走就走,偌大的包间里就只剩下了乔蕴和谌飞,越发证实了乔蕴的猜想。
谌飞笑呵呵地看着乔蕴:“小乔是不是对这个角色感兴趣?”
这声小乔叫得格外亲昵,充满了调戏的意味,这一刻乔蕴特别讨厌自己姓乔,早知道就起个艺名了。他尽量不去看那张油腻的脸,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地说:“我没看过剧本,并不知道角色合不合适。”言下之意,不是是部戏他就会演,他也会挑剧本。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演员不就是在塑造角色嘛,我觉得挺合适的,只要你开口说想演,我就能帮你拿到这个角色。”谌飞语气笃定地说。
乔蕴说:“感谢谌总的肯定,还是不麻烦您了,一部戏的男主角非常重要,还是让导演来决定吧。”
谌飞往椅背上靠了靠,说:“陆文新跟我说你是个没有野心的人,我开始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看样子你真对自己的演技没有信心。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我会跟孙导说的,你对这个角色并没有兴趣。”他用上了激将法和威胁。
乔蕴皱起眉头,看着谌飞,深吸了一口气,说:“既然谌总是这么理解的,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看着门口,陆文新怎么还没回来,孙一峰是真的来了吗?
这时门开了,不是陆文新和孙一峰,而是服务员上菜来了。那么陆文新不是去接孙一峰,多半是找这个借口遁了,乔蕴站了起来:“抱歉,我要先去个洗手间。”
谌飞眼神有点戏谑:“跟我一起吃个饭就那么紧张?”
乔蕴没有回答,还是起身离开了,他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走到一个僻静处给陆文新打电话:“新哥,菜已经上来了,谌总让我问您和孙导什么时候到?”
“我们还要一会儿,你们先吃吧,帮我招呼好谌总,别把人给我得罪了,一定要把戏给我接下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陆文新在那头说。
乔蕴努力平静地说:“新哥,孙导是不是根本就没来?”
“孙导来不来不要紧,谌总是最大的投资商,他安排人演个男主是什么难事吗?”陆文新说。
乔蕴沉默了片刻,说:“新哥,我家的狗吃东西卡住了喉咙,得赶紧送它去医院做手术。您还是自己回来陪谌总吃饭吧,我突然走了,把谌总独自晾在那儿多不礼貌,得罪的是您的客人。我走了,拜拜!”说完就挂断电话,直接关机,戴上帽子和口罩,转身离开,为了避开陆文新,他走了楼梯,而不是等电梯。
陆文新在那头怎么骂,乔蕴已经可以猜到了,但那又能怎样呢,反正他就要解约了,不怕陆文新给他穿小鞋,也也不怕得罪谌飞,在娱乐圈混,谁没得罪过几个人,谁没被泼过几盆脏水,既然敢混,就要受得住这个中伤和诋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