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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韩家的事
    曾红是个寡妇, 丈夫养大车兼开大车的,冬天大货车超载刹不住车,直接摔进了大桥下面, 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
    各种保险赔偿加在一起,也就是将将够还贷款和各种借贷的,最后一算总帐, 她丈夫留下的钱也就是四、五万, 外加一套省城的房子。
    她从怀孕开始就没有工作过,原来她丈夫一直是替别人开车, 在出事的前两年拿着全部的积蓄和贷款自己买了辆车,没想到那辆车成了催命符。
    她自己找了几份工作, 都是些超市收银、保洁之类的,勉强把生活维持了下去, 但是要说有什么好日子是不可能了,孩子越大花钱的地方越多, 学费、杂费、交通费、补课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没想到屋漏偏逢连阴雨,丈夫留下的唯一的一套房子竟然也出事了,黑心的开发商跑了, 还把房子偷偷拿去做了抵押贷款。
    是的,曾红也是梁光的受害者, 还是韩家的邻居, 跟韩家就隔了两栋楼。
    后来孩子的花销越来越大,曾红除了超市收银的工作之外, 又做了小区的保洁。
    她和韩兆秋就是这样认识的。
    曾红长得是很漂亮的,过去家里养大车条件好,她自己也会穿, 就算是扫楼道也别人好看一些。
    韩兆秋是个热心人,遇见她总会打招呼。
    后来知道了她家里的情况,就请她到自家的超市干,赚得多一些还能兼顾到孩子。
    孩子放学的时候可以直接去小超市写作业吃饭,等小超市关门了再跟孩子一起回家。
    时间久了,曾红觉得韩兆秋是个值得依靠的人,虽然比自己大了十多岁吧,但是经济条件好,人也正派,对孩子也好……
    韩兆秋也觉得曾红干活麻利性子爽朗,对孩子也温柔有耐心,有甫秀花的优点没有她的缺点。
    两人一来二去的就好上了,曾红知道韩兆秋媳妇的事,小区里谁不知道她疯了,连小超市都不能看了,时常在家里闹腾。
    韩兆秋也说过,他和甫秀花早离婚了,还拿出了离婚证给曾红看,两人还住在一起完全是为了孩子。
    曾红更觉得韩兆秋是个有情有义值得依靠的男人。
    后来韩兆秋就住到了曾红家里,曾红也变得阔气了起来,之前舍不得给孩子报的补习班,报了,之前一个月舍不得买一次肉,现在顿顿有肉,之前舍不得买衣服鞋子,现在随便买。
    韩兆秋也从曾红身上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永远有干净衣服穿,回家永远有热饭吃,家里干干净净的,女儿乖巧又懂事,这才是家庭啊。
    两人感情越来越好,每天出双入对的,小区里面只要稍微耳目灵敏些的都知道了。
    这才有人把事情告诉了雪珍。
    甫秀花呢,为了防止她到处乱跑发疯,她每天是被反锁在家里的,韩兆秋每天会在曾红的催促下给她送一顿两顿饭,买点东西回去,看她一眼就走。
    甫秀花每天表现都很“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有时候来干净劲儿了,家里面的抹布恨不得都洗得透白透白的,犯了懒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
    这天韩兆秋照例送了些饭,看见她没收拾厨房,上次送来的饭菜吃了一半敞在那里都有味儿了。
    “你吃完了怎么不把东西扔了啊?”
    “没坏啊,还能吃。”
    “这都啥时候了,眼瞅着三伏天了啊。”韩兆秋是真烦她,把饭菜倒进垃圾筒,自己低头刷碗。
    忽地觉得自己好像身边有人,一扭头发现甫秀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了。
    “干哈啊,吓人啊。”
    “你啥时候会做饭的?这几天的饭菜都是谁做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没工夫给你做饭,多给了看超市的小曾一个月二百块钱,让她做饭的时候给你多做一份。”
    “小曾是谁?”
    “超市新招的人。”
    “我咋不认识?原来的大姐呢?”
    “她干活又慢又不会说话,净得罪人,我把她辞了。
    甫秀花请人的原则有两个:一是长得得丑还不能爱打扮,二是价格得低。请来的人都不咋地。
    “你是请了个狐狸精吧?”
    “净瞎琢磨。”
    “你多少天没在家里住了吧?住哪儿了?”
    “我住外面了,咋地啊?我就是不想看着你。”
    “在外面有人了?”
    “咱俩离婚了,我有没有人有你啥事儿?”
    甫秀花心里一恸,离婚的事是她主张的,当时她真没觉得那么一张纸有啥事儿,屯子里假离婚的两口子多了,还不是一样过,现在她越来越觉得是心病了,韩兆秋偏往她的心病上说,“咱俩有工夫得复婚去。”
    “没工夫。”
    “你啥意思啊?”
    “你把我妈都给气死了,我还能要你?要不是看孩子份上,我早把你撵出去了!你能消停搁家呆着就烧高香吧!”
    甫秀花知道,这是韩兆秋的真心话,她立刻就疯了,蹦老高伸手掐住韩兆秋的脖子,“你不要我?你不要我!我给你生儿育女,跟着你挨穷受苦!你个陈世美!”
    韩兆秋冷不防被她掐住,只觉得眼前发黑,他也是干惯了活的,使出全身的力气本能的去掰甫秀花的手,甫秀花的手像是钳子一样紧紧扼住他的咽喉,他睁着眼瞧着这个结发的妻子,只觉得像地狱的恶鬼!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又掰又踢又踹的,总算搏到了一线生机,把甫秀花狠狠地甩到了一边,他半跪在地上捣了半天气儿才缓过来,一扭头瞧见甫秀花拎着菜刀就过来了。
    他拿着桌上的菜板子就忽到了甫秀花的身上,“你特么的神经病杀人啊!”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甫秀花双目赤红地喊着。
    韩兆秋觉得有些怕了,借着菜板子推了她一把,就跑了。
    经过这件事,他彻底不回家了。
    只是告诉高广志跟雪珍,去给甫秀花送些米面,自己连面都不露了。
    雪珍忙活着两个孩子,高广志一是有事二是也瞧不上这个丈母娘,顾不上她。
    有时候开门进屋看看她,有时候连看都没时间看,东西扔下就走。
    有次家宝周末回来,发现甫秀花也不知道躺在床上多久了,厨房里的饭都长绿斑了。
    家宝从学校搬回了家里。
    有他在,甫秀花能维住正常的样子,让她收拾屋子会收拾,让她洗澡换衣服会换,让她煮饭她会煮,家里渐渐“正常”了。
    “妈!明天早晨我六点四十到校!五点就得起来做饭。”
    “行,宝儿,你吃啥啊?”
    “吃饭!整点汤。”
    “诶。”
    “妈!我晚上想吃排骨。”
    “行,我给你整排骨。”
    “妈!家里太乱了,赶紧收拾收拾,别老看电视睡觉的。”“行。”
    看着自己的白衬衫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家宝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没有了爸,妈也没有吵架的对手,维持吧,看着忙碌着收拾厨房的妈妈,家宝的肩膀觉得沉重极了。
    一切都算完美,除了——家宝回忆起自己晚上被尿憋醒的时候,一睁眼,发现妈就站在自己的床边盯着他看……
    那眼神,让人渗得慌。
    离开上学的时候路过小超市,那个女人正在开门,穿着小学校服的小姑娘背着大书包跟在她的身边。
    家宝盯着她们俩个看了一会儿,他不觉得这个女人有什么好的,贱人一个。
    迎面看见韩兆秋拎着烧饼、油条、茶蛋之类往这边走,爸什么时候早起给他们买过早点啊。
    “家宝,吃了吗?”
    “吃了。”
    “家宝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啊。”
    “不用,我坐公交去。”
    韩兆秋瞧着那对母女再瞧瞧儿子,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打开了钱包从里面抽出好几张一百块钱,塞到儿子手里,“想吃啥买点儿啥,没有了跟爸要。”
    “嗯。”家宝不想提醒他三天前他刚给了自己一千块钱,钱当然是越多越好的,在他手里总比给别人花强,“爸,我想去老师家一对一补习。”
    “挺好的啊,多少钱?”
    “一节课两百。”
    “行,要多少钱给多少钱,不够跟爸要。”韩兆秋说完又从钱包里往外抽钱。
    曾红看得眼热,但也知道自己没立场说什么,那是人家亲儿子。
    这些事英子从侧面都听说了,有些是雪珍说的,有些是家宝说的。
    “家宝你觉得爸是在家好还是不在家好?”
    “少接触。”家宝在网上也是惜字如金的风格。
    “也好。”只要甫秀花能忍就这样了,“可是你以后上大学怎么办?”
    “我可以走读。”
    “娶媳妇呢?”
    “不娶。”
    “你不娶妈和爸谁都不能让。”
    “没啥不能让的。”家宝想到了半夜醒来时看见的老妈的脸,他要是娶了媳妇,没准儿网络故事里面新婚之夜婆婆踹门的事会在现实中发生。
    这件事他没跟雪珍说,更没有跟英子说。
    忽地,他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有人,一扭头看见甫秀花端着牛奶进来了。
    “妈,你咋进来了?”
    “我给你送牛奶。”甫秀花把牛奶放下了,“跟谁聊天呢?得好好学习啊,不能玩。”
    “我跟同学聊作业呢,聊完了马上学习。”家宝动作利落地把聊天窗口关了,电脑也关了。
    “行,你学习吧。”甫秀花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坐到了儿子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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