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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华绝代的丹修。
    眉间永远簇拥着一丝忧愁,却始终温柔以待。明明唧唧跟当年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为什么偏偏就觉得对方一点也没有变化呢?
    大概是因为拥有一样温柔的灵魂吧。
    苏元祺笑了。
    ·
    虽然巽跋变成了元始大能,但他本能的瑟缩还存在。巽跋也好、元始大能也好,这辈子就只怕一个人。
    以前是长籍,现在是唧唧。
    两个都是一个人。
    巽跋抓了抓头发,船舱的窗户射进来一道细碎的光辉,他从骨子里都害怕的那个人,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平静得就像睡着了。
    他转过头来,眼角眉梢含笑,十分温柔:“你来了。”
    “我来了。”巽跋简单说了一句,然后坐到唧唧的旁边,他显得十分局促,至少不像是在外面那样游刃有余。再这么说,眼前这个人也是自己从心口剜出来的。
    唧唧凝视着他,穿越千年的痛楚从他眉梢一闪而过:“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咯噔一声。
    巽跋的局促不安瞬间被打破:“别说对不起。从以前开始,我就不想听到你说这个。明明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是的。
    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的自私。
    元始从混沌里诞生,一开始就没有见过太阳,也没有见过月亮,明明是一个没有见过多少光芒的人,却偏偏无师自通,懂得了世间第一个美好的事物叫做花。于是他拼尽全力也想要创造出一朵属于自己花。
    给这朵花刻上属于自己的名字,让他沾染上自己的味道,让他可以被自己拥入怀中。
    一开始的自我,诞生了最初的自私。
    然后更变态的是,不知道为何爱上了自己的那朵花。
    想要听到他的声音、想要描摹他的模样,甚至想要牵手、亲亲、抱抱。可以说有些人能够看到光芒是因为,他们自身就是黑的,跟乌鸦一样黑。
    甚至到了后面,这份无疾而终的感情更加扭曲。
    想要对方永远只能被自己一个人看到,所以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谁都没办法看到他,想要将他吃下去,恨不得每天都咬咬对方娇·嫩的花瓣,捏捏他的叶片,或者做更多的事情。明明知道能够伤害他的人,就是他自己,所以还做了个让他用不入轮回的枷锁,将他囚禁在永生中。
    没有人能够伤害他,他自己也不行。
    往日心思,不知道眼前人晓得几分,巽跋只觉得无地自容,却又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如果让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他会如何?
    算是不想活了吧。
    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见唧唧开口了:“我要死了。”
    晴天霹雳。
    这下是遇到了。
    想了很多遍,要怎么和对方交代当年的那些事情,亦或者怎么样才能给自己编个完美结局,没想到一切还没有开始,已经宣告结束。
    “凤凰呢?”莫名其妙的,嚣张一辈子的元始大能竟然流下了鳄鱼的眼泪,且不少。
    装模作样都没有哭过,现在一代大能在另一代大能面前,变成了哭包。
    这滴鳄鱼泪,如山石倾颓,也如江河洪涝,一瞬间糊满了他帅气英俊的脸庞。
    唧唧已经明白自己终究不可能追回的宿命,伸手握住了对方颤抖的虎口。
    洗净铅华以后,他眉眼间还是温温柔柔的笑容。
    什么暴戾都不存在了。
    若是唧唧之前便宜师父在此,一定会夸这个徒儿悟性极高。因为在他没有写完的书卷后头,被浅浅淡淡的补上了一句。
    暴躁也好、狂乱也好,一定要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大胆讲述自己的心情。
    炼丹如人,从头到尾。
    唧唧通达个十成十,明白了无情道最后一层。
    无情总被多情恼,多情总被无情困。
    情啊。
    握着户口的手指微微用力,唧唧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上去,苦涩的泪水从唇角流往心口,当年雪山上那些无法述说情谊的金鱼从血液里流往人间。
    巽跋一把将唧唧拨开,他泪流满面,一只手试图捉住那些金鱼,可金鱼那么快,火红色的脊背在空气中拐了个弯,长长的尾巴甚至还能给鹏一巴掌。
    “你在干什么!”巽跋抓住唧唧的衣襟,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是软的,软乎乎的,比我想的还要软。喂,长籍,让那些金鱼回来吧。”
    水仙已随鲤去。
    唧唧的手指穿过他的黑发,将他头发分成三股,慢慢变成一条鞭子。
    “你当年不也这样做过吗?灵力早已经被世人消耗干净,接下来也许不再是修士、龙族、妖族或者魔族任何人的时代,所以你让魔修死后变成幽冥浮屠,让他们净化世间的杂质。可这样终究不是办法,修士们采集幽冥浮屠炼制丹药,成就自己。”
    “以后会是谁的时代呢?”唧唧少有的露出了娇憨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睛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声音在此时显得尤为可贵,他听着巽跋交错喘息的呼吸声,视野里满天飞舞的桃花瓣,唧唧下意识去摸,摸到了一条粗粗的线。
    听说人死前,过往如走马灯流窜。唧唧开始产生过往的幻觉,那是在沧海一书里,满天桃花里,他捉住了那根桃花线,走到巽跋面前。他被牵着走到对方的识海里,自己的识海也相应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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