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刚送了她。吃早饭吧。”
“谢谢。”她给自己倒了杯橙汁,就在餐桌旁坐下,“你没陪世绅去上班吗?”
孙磊抿着嘴,不知怎么回答。这两天是薛世绅的假期,但他显然没对林巧儿说实话。
这一个早上的走向带着些诡异,孙磊蹙起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林巧儿一点都没察觉他的反应,她查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与他闲聊,“所以今天是钟远跟着他吗?”
“嗯,是……吧……”孙磊迅速转移话题,“你今天休息对吗?”
“是的。”
“有什么安排吗?”孙磊其实很清楚,薛世绅特意拿的休息,想带她出去玩。结果他忽然不知去向,还骗林巧儿是上班。他只能装作无知。
林巧儿摇头,“休息一天。”
她吃完早饭,就去逗Latte,给它喂食。陪它玩了一阵,她像是想起什么事来的,“孙磊,我想给你们买礼物。”
“哦?为什么?”
她笑得极欢欣,眼睛弯起像新月,“我以前有收入,不过像是零花钱。这次感觉是人生中第一笔工资,我很高兴,所以想给你们买礼物。”
孙磊爽朗地大笑。
“你今天有空是吗?陪我去购物吧?”
“没问题。”
林巧儿匆匆换好衣服,跟着他出门,声音轻柔又快乐,带点絮絮叨叨的可爱,“你别告诉他们,我觉得你会帮我的,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孙磊发动车子,“行啊,想好买什么了吗?”
“媛媛和俊彦已经与我说好了,我要请他们吃大餐。”她翻着手机里的照片,“你们帮我这样多,我觉得一定要买礼物。我记得百合之前看中这个Gucci的包……”
她把手机屏幕放到他面前,孙磊瞥了一眼,点点头,“我听她说过。巧儿,你不用买这么贵的。”
“不会,这个包不算很贵,我可以负担的,我给她买这个包。”她眼睛亮亮得看他,“你想要什么礼物?”
孙磊笑得仰起头,“我不要礼物。”
“要的,要的,”她一个劲点头,“我要给你们买,你们帮我很多。”
“还有谁?”
“你和百合,世绅,还有钟远。”
“嗯?想好买什么了?”
“给世绅的我想好了,万宝龙新出一款限量版的钢笔,我昨天看杂志看到的,就觉得很适合他。”
“那远哥呢?”
“这就是我为什么找你了,”她的声音轻了些,“我想不出,想不出他想要什么礼物,你能给我点建议吗?”
“唔,远哥喜欢的……”孙磊看着前方的道路,认真地想,“远哥还真不对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事情上心……”
“之前在米兰的时候,他跟我聊,说是喜欢战争和历史,我那时候给他找意大利电影和书,他好像挺喜欢的。”
“他还跟你说这些呢?”孙磊略感惊讶。
“嗯,是,”她不由得微微红了脸,好在在阳光下并不明显,“这次我想好好给你们送礼物的,所以觉得书不够贵重。你知道他还喜欢什么吗?”
“天呐你真问倒我了,我一时间真想不出来……”孙磊啧啧地说,“远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我压根觉得他没有物欲,他对钱和礼物都不关心……”
“那先不说他了,你想要什么?”
“跟我就不用客气了,巧儿。”
“不行,要的。”她坚持地看着他。
孙磊被她逗得咯咯笑,“这样,我的名额给百合。你买那个包送她,就当是给我和百合的礼物,你也别多花一份钱了,第一份工资留些给自己。”
“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觉得该送你……”
“这样,你给我做顿饭,亲自下厨。我就喜欢你做的西餐,食材你买。”
“好呀好呀。”她轻快地笑,“你再帮我想想钟远喜欢什么。”
孙磊同她说笑着,陪她在商场里逛了一天。
薛世绅回了他们先前住的那栋公寓,林巧儿只带走了衣物,大部分私人物品都还留在那里。
他随手翻了翻她的东西,衣服、画作,全都翻看了一遍。
他并没有在找什么,手指无目的地动着,眼神也并不专注。因为他一直在思考。
那个叫索菲亚的女孩,他连她长什么样都记不真切了,可那眼神偏偏是像从浓雾中穿出来的,直直射进他心里。
这里面有一个隐瞒的故事,薛世绅终于想明白了。
他忽然又想起一些事。他在林巧儿的速写板上发现过一张不知所云的画,混乱的线条,不知所云的走向,像是极度的恐慌。
而她自己显然也被这线条吓了一跳,那速写很快就进了废纸篓。
薛世绅回想那一天,他们身边根本没什么陌生人。
迷雾之中,像电影镜头一样,他又顺着度假村别墅的长廊朝她走去。
她扔下速写本就走了,只有钟远坐在长桌的另一头。薛世绅接过她的速写本,随后就与他闲聊。
这样日常的场景,分明什么都波澜不惊。
这些过往的画面忽然齐齐拥进他的脑海中。
每次他与林巧儿争执些什么,她置气不理他时,钟远都要跟过来,站在他身边。他的目光紧紧钉在林巧儿脸上,是一脸遮不住的担忧和关切。
钟远从未对薛世绅的感情私事展现过这样的兴趣。能让钟远第一时间站到他身边的,是他的职责,而不是什么莫名的八卦之心。
每次孙百合劝他,钟远也要跟来一起听。
薛世绅为感情苦恼时,钟远也劝过他,说是他们以前的感情几乎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导致林巧儿受伤至深。他要给她时间。
薛世绅感到安慰的同时也诧异,诧异钟远怎么忽然似乎通了点“人性”,关心起男女情爱之事了。
太多的记忆与知觉交缠在一起,让他非常不安与暴躁。
他极力回想,林巧儿与钟远在的那些场景。他们之间依旧不多言,在米兰的那六个月,似乎没有让他们熟悉分毫。
有时,只有他们两个人时,那安静和沉默,几乎有点尴尬。
薛世绅一直以为那是两人不熟悉的尴尬,现在却不能确定了。
他抓起车钥匙,快步离去。空荡荡的公寓里只传来一声巨大的摔门声,落在这没有人烟气的精致房间里。
诚运银行的行长匆忙赶回办公室,他年纪比薛世绅长了许多,见到他也不得不微微弯腰,“薛总,让您久等……”
“我知道你在开会,是我突然来。我有急事。”
“您说。”
薛世绅沉默两秒,走到他身后,关上门,走到他的办公桌前,认真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这件事,仅限于你我之间,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是,薛总。”
“我让你查的东西,你要自己去做,不能交给秘书。”
行长不解,但还是点头,“好,请问是什么事?”
“给我拉两个人的信用卡流水,过去一年,他们在欧洲所有的开支明细。”薛世绅单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
他没有看他,这个念头让他气愤又无力。但他的声音掷地有声,阴鸷的目光落在房间一隅。